烏臺詩案
王安石進行教育改革,蘇軾作為學官而反對新法,因被撤職,外放湖州。他因在翰林院呆了多年,沒有得到提升,而改革一起,又多任用擁護改革的年青人,政見又與自己不同。因此,在去湖州赴任的路上,一路與人酬唱,寄情山水,作文賦詩之中,不免有對政治不滿的情緒和牢騷流露出來。
元豐二年(1079)監察御使里行何大正、舒亶,國子博士李宜,御史中丞李定分別上書,指責蘇軾作詩作文辱罵新法,詆毀政治,擾亂視聽。何大正指出,蘇軾在就職湖州的謝表中說:“我不識時務,難以追攀和陪伴新提拔起來的人;人老志衰,不喜歡惹是生非,或許只能去管一管窮鄉僻壤的老百姓”,是愚弄朝廷,妄自尊大,不守為臣之道。并指責蘇軾一貫反對新法:“一有了水災或旱災,或者出了強盜小偷,蘇軾必定出來煽動,把責任推到新法頭上,并且幸災樂禍,惟恐不甚。”舒亶也指責蘇軾造作讒說,觸物即事,應口所言,無一不以譏謗為主。并列陳蘇軾的詩“贏得兒童語言好,一年強半在城中”是諷刺新法的農貸政策討小兒喜歡,敷弄百姓;“讀書萬卷不讀律,致君堯舜知無術”是諷刺官吏考核制度;“東海若知明主意,應教斥鹵變桑田”是譏刺興修水利的事業;“豈是聞韶(古代最美好的音樂,孔子聽了這種音樂,連肉的香味也忘記了)解忘味,邇來三月食無鹽”是攻擊鹽鐵專賣政策;在詩中引用襄引竇梁的典故是攻擊朝廷有奸臣專權;引用燕蝠的典故是諷刺朝臣如燕蝠紛紛然爭晨昏之利等。李宜等指出,蘇軾在靈辟鎮為張秀才寫的“張氏園亭記”中,瞽惑人心,淆亂是非,“顯涉譏諷”。此外還如《詠檜》詩中“根到九泉無曲處,歲寒惟有蟄龍知”是把象征皇帝的龍放在九泉,顯系褻瀆九五之尊等,要求皇帝對其嚴厲治罪。于是皇帝責成御史臺立案勘察。御史臺又稱烏臺,所以此案又稱“烏臺詩案”。御史臺將蘇軾押解京師審訊。勘察結果,連附馬王詵及著名詩人黃庭堅等在內,為收藏蘇軾有譏諷文字而又不主動上繳主管部門的有近百人被逮捕,除部分人因查確系毫無牽連、無罪釋放外,大多數人都受到了撤職、降職、笞杖、刑獄、流放、監禁、罰款等嚴重的處罰。這一案件震動朝野。
本來,從王安石的改革來說,注意到意識形態的統一,要求對改革作正面的理解和宣傳,都是無可非議的。但是,走到極處,把嚴肅的政治改革和教育改革發展成為殘酷的政治迫害,并以此來支持改革,卻是改革者們始科所不及的。因為熙、豐教育改革并不是王安石一個人的愿望,而是熙寧諸臣共同的建議和設計,其中也包括一些名臣舊勛和思想比較中和和保守的人。以政治迫害來解決思想認識問題的做法,延至后來,成了“元祐黨人碑”的起因,導致了兩宋時期長期的黨派斗爭,甚至有人將“靖康之禍”也歸罪于王安石的改革。一個勇敢的改革者以歷史的罪人沉怨千古,不能不說是令人痛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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