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范仲淹·嚴先生祠堂記》鑒賞
先生,漢光武之故人也,相尚以道,及帝握赤符,乘六龍,得圣人之時,臣妾億兆①,天下孰加焉! 惟先生以節高之。既而動星象②,歸江湖,得圣人之清,泥涂軒冕,天下孰加焉! 惟光武以禮下之。在蠱之上,九眾方有為而獨不事王侯③,高尚其事,先生以之; 在屯之初,九陽德方亨而能以貴下賤④,大得民也,光武以之。蓋先生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器,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豈能遂先生之高哉! 而使貪夫廉,懦夫立,是有大功于名教也。
某來守是邦,始抅堂而奠焉。乃復其為后者四家,以奉祠事。又從而歌曰: “云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范文正公集》)
嚴子陵祠堂,是范仲淹在睦州任上時所建,并親自為之作記。
作者曾說,如有人能改動文中一字,則贈以千金。可見范仲淹對此文是極為自負的。
這篇短文整飭嚴謹,一氣呵成。文中絕大部分句子兩兩相對,對仗極為工整,音節鏗鏘優美,讀來瑯瑯上口。
更重要的是,作者寫此文的深意,是想通過劉秀和嚴光的故事,來宣泄內心的憤郁之氣。嚴光是東漢光武帝劉秀的同學,友誼甚篤。劉秀稱帝后,嚴光隱姓埋名,隱居山林。后被劉秀召到京城洛陽,任為諫議大夫,嚴光不受,歸隱于富春山。范仲淹希望宋仁宗能像漢光武帝那樣,有“包乎天地之外”的氣度,“以貴下賤”,任用賢能,作個圣明君主。同時,作者又十分仰慕嚴光的節操,稱他的品行“出乎日月之上”。這是作者對嚴光的贊揚,而且,從字里行間我們也不難看出,范仲淹是頗以嚴子陵自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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