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漢卿·[南呂] 四塊玉

關漢卿

閑適

南畝耕，東山臥，世態人情經歷多。閑將往事思量過。賢的是他，愚的是我，爭什么!

【鑒賞】 本篇是關漢卿《四塊玉·閑適》 第四首。它傾訴了自己為何愿意過閑適的隱居生活的苦衷，可看做是這組小令的總結。他經歷了人世間的風風雨雨，看到了賢愚顛倒的混沌現實，還有什么可爭的呢? 曲末一聲 “爭什么”突出了與世無爭的思想。

“南畝耕，東山臥” 即是作者歸隱后的田園生活。“南畝耕”，典出 《詩經·豳風·七月》： “同我婦子，馌彼南畝，田畯至喜。” 又取陶淵明 《歸田園居》 “種豆南山下” 的詩意。在此含有歸田躬耕的意味。“東山臥”，用謝安隱居東山的典故。東晉謝安曾隱居在東山 (今浙江上虞縣西南)，后入朝為相。從此，人們常用 “東山高臥” 形容那些高潔之士的隱居生活。

不難得知，似陶淵明、謝安這等雅潔的隱士生活，在作者心中是向往已久的。然而，作者為什么會產生歸隱山林之想呢?難道是他不關懷世事?不，恰恰相反，他也曾像陶淵明、謝安等人一樣有過治國平天下以濟蒼生的宏偉抱負，但在親身經歷紛繁萬種的世態人情，看透了世態炎涼的社會世相之后，詩人終于若有所悟。恍然回首，“閑將往事思量過”，明白了 “世態” 為何物，人情又為何物。雖然此處他沒有明言，但千百年來，讀過這首小令之后，誰的心里不會泛起深沉凝重的波瀾呢?

《竇娥冤》 中 “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 的善惡顛倒;《裴度還帶》 中“紅塵萬丈困賢才”，“十謁朱門九不開” 的人才悲劇; 《魯齋郎》 中“利名場上苦奔波”，“蝸牛角上爭人我” 的奔波鉆營; “浮云世態紛紛變，秋草人情日日疏” 的淡薄世風，所有這些，歷歷在目，發人深省，又似過眼云煙，輕輕飄過。回首往事，反復思量的結果是： “賢” 的是別人，“愚” 的是我，還能去爭什么? 只有田園、山林才是他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