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屏
見蘭思靈均①,對菊慕靖節②。
人去花自開,花謝人不滅。
【注釋】
①靈均:指愛國詩人屈原,靈均為其字。《離騷》:“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 ②靖節:指東晉詩人陶淵明。陶淵明死后,私謚“靖節”。
【評說】
本詩選自《張南山全集》。
張維屏(1780—1859),近代詩人,字子樹,號南山,因癖好松,又號松心子,晚署珠海老漁、唱霞漁者,廣東番禺人。嘉慶九年(1804)中舉,道光二年(1822)進士及第。曾任湖北、江西等州縣地方官,為官清廉,終不耐官場之腐敗,十六年辭官歸故里。在道光年間,以詩著稱,與黃培芳、譚敬昭號稱“粵東三子”。其詩以明白曉暢的語言寫真情實景,于白描筆墨中又時見含蓄凝煉。鴉片戰爭期間,詩情激昂,寫了一系列反帝愛國的詩篇。著有詩、文及《聽松廬詩話》、《藝談錄》等,后人匯集成《張南山全集》。
梅蘭竹菊“四君子”,向為畫士所鐘愛的。蘭花風姿確非一般,它并不以艷麗之色迎人,若無識者采擷,寧愿自守芳潔,是羞于自薦的。然而,“芝蘭生于深谷,不以無人而不芳。”(《孔子家語》),在春風雨露滋潤下的蘭花,盡管藏身亂蓬蕭艾之中,但幽香遠溢,清雅沁人。秋風颯颯,陰氣方張,獨有黃菊獨立三秋,沖寒而放,傲視風霜,冒犯“群威”,此為菊花之神姿。但是,蘭菊的動人之處,不僅在外觀形貌,更在于內蘊的韻致和精神,這種精神內涵在古代仁人志士身上無不得以集中體現。詩人于是由畫中之花,聯想到古代的兩位詩人:屈原和陶淵明,抒發了對他們的思慕和敬仰之情。屈原在《離騷》等詩作中屢次寫蘭菊,嘗謂“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陶淵明也有“三徑就荒,松菊猶存”,“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樣的詩句。雖然靈均、靖節早已逝去,但是蘭菊依舊,而且他們的題詠,便被賦予了超凡脫俗的氣質,極大提高了精神品味,因而它們的形象也就格外特立卓異,冠絕群芳。四季更迭,花謝花落,實屬自然常事,然而屈原、陶淵明的清姿麗質、高風亮節,卻猶如蘭菊的幽韻清芬,永不絕滅,永遠沾溉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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