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農

雀查查，

忽地吹香到我家，

一枝照眼是雪是梅花?

【評說】

本詩選自故宮博物院藏金農《吹香照眼圖》題詩。

一枝白梅，堅貞挺拔，迎寒怒放。幾只雀鳥踏枝壓“雪”，上下翻飛，在歡快地嬉戲追逐。雖然節氣已屬三九嚴冬，而畫中卻是一片生機，感召人們奮發向上。再配上這首雜言題畫詩，更富獨特的藝術魅力。除了視覺上的觀感，畫家更挑起了讀者的聽覺、嗅覺以及豐富的聯想，使人完全沉浸于冬日的盎然情趣之中。畫卷未展，就聽到一陣喳喳的叫聲，如此清脆悅耳，又是如此自在，那是畫中的雀鳥在歡樂地歌唱，讀者心中不免漾起了一絲春意。伴隨著鳥兒的歌聲，一股淡雅的幽香隨風飄至，鉆入鼻中，沁人心脾。“尋香暗問香者誰?”讀者的視線不禁循著香氣襲來的方向看去，頓時眼前一亮，只見“一樹寒梅白玉條，迥臨村路傍溪橋。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銷。”(唐·張謂《早梅》)初看還以為經冬未銷的積雪，這其實是一個誤解，原來是提前迎春的早梅，“為有暗香來”(王安石《梅花》)就足以證明這不是雪。詩中“是雪是梅花”這一疑問，合情合理，不僅真切寫出了賞畫過程中梅花似雪非雪的恍惚迷離之感，而且也巧妙地再現了梅花的形和神，看似平淡不經意，然而又很耐人尋味。同時，我們不妨把眼前所見的素白，視為白雪，因為只有在風雪嚴寒的考驗和磨礪中才見其風致和精神，正乃前人所謂“梅花香自苦寒來”。

通觀這首題畫詩，通俗易懂，看似平淡無奇，而在這平淡之中，飽含著豐富的意蘊。虛實相生，不僅是視覺感官的享受，更是全方位的感官享受，不可等閑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