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陳陶

杜　甫①

孟冬十郡良家子②，血作陳陶澤中水。

【注釋】

①杜甫：見《蜀相》。

②孟冬：冬天第一個月。

【詩本事】

此詩作于唐肅宗至德元載（756）。時唐軍與安史叛軍在陳陶作戰，來自西北十郡（今陜西一帶）清白人家的子弟兵，血染戰場，四五萬人唐軍幾乎全部覆沒。杜甫這時被困在長安，詩即為此事而作。陳陶，地名，即陳陶斜，又名陳陶澤，在長安西北。

【賞評】

這是詩人用血和淚寫成的詩篇，詩句間充斥著沉痛之感。起首二句筆墨極沉郁濃重，孟冬時節，“十郡良家子”的鮮血染紅了陳陶澤中的泥水，天氣肅殺寒冷，景象凄涼入骨，讓人不忍卒讀。接下來二句描寫的場景較之前兩句更令人窒息，一場大戰結束，旌旗糜爛，尸橫遍野，鮮血染紅的不僅僅是“陳陶澤中水”，還染紅了陳陶的曠野，陳陶的天空。此處的“無戰聲”是“四萬義軍同日死”的沉寂，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頸聯二句寫胡人打勝后在都城長安的無比驕傲跋扈之態，他們以血洗箭后，吆喝著端起大碗酒，高唱起漢人聽不懂但刺心的胡歌慶祝屬于他們的大勝，這恰與前兩句的尸橫遍野慘相形成鮮明對照，讀之真令人咬牙切齒！尾聯寫都市的人民日夜盼望唐軍殺回長安的殷切心情，這也是詩人的心中所愿。讀此詩，有如嚴冬寒風刮過臉龐，又冷又疼！

【詩評選輯】

①清·仇兆鰲《杜詩詳注》：曰野無戰聲，見不戰而自潰也。

②清·浦起龍《讀杜心解》：結語兜轉一筆好，寫出人心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