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鷓鴣天(鵝湖歸病起作)》

鵝湖歸病起作^①

枕簟溪堂^②冷欲秋，斷云依水晚來收。紅蓮相倚渾如醉，白鳥無言定自愁。

書咄咄^③，且休休^④。一丘一壑也風流^⑤。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覺新來懶上樓。

【注釋】

①鵝湖：鵝湖山，在江西鉛山縣東北。山上有湖多生荷，故名荷湖，東晉人龔氏居山養鵝，更名鵝湖。詞人黜居帶湖時，曾游鵝湖，歸來后生了一場病。

②枕簟，枕頭和竹席。溪堂，溪邊亭堂。

③書咄咄：《晉書·殷浩傳》載，殷浩貶放后，口無怨言，但終日用手指在空中劃寫“咄咄怪事”四字。

④且休休：用司空圖事。司空圖隱居中條山，建休休亭，其《休休亭中記》曰：“量其才一宜休，揣其分二宜休，耄且聵三宜休。”休休，退隱。

⑤一丘句：《漢書·敘傳》中記班嗣一封書信曰：“漁釣于一壑，則萬物不奸其志，棲遲于一丘，則天下不易其樂。”

【評點】

沈際飛《草堂詩余正集》：生派愁怨與花鳥，卻自然。

黃蓼園《蓼園詞選》：其有《匪風》、《下泉》之思乎，可以悲其志矣。妙在結二句放開寫，不即不離尚含住。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余所愛者，如“紅蓮相倚深如怨，白鳥無言定是愁”……之類，信筆寫去，格調自蒼勁，意味自深厚。不必劍拔弩張，洞穿已過七札，斯為絕技。

譚獻《復堂詞話》：辛幼安云：“不知筋力衰多少，抵覺新來懶上樓。”填詞者試于此消息之。

況周頤《蕙風詞話》：此二句（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覺新來懶上樓）入詞則佳，入詩便稍覺未合。詞與詩體格不同處，其消息即此可參。

劉辰翁《辛稼軒詞序》：英雄感愴，有在常情之外。

俞平伯《唐宋詞選釋》：懶上層樓雖托之筋力衰減，仍有烈士暮年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