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馬曰璐·杭州半山看桃》原文賞析
山光焰焰映明霞,燕子低飛掠酒家。紅影到溪流不去,始知春水戀桃花。
這首詩描繪的是杭州半山(今杭州市東北郊)桃花盛開的絢爛景色。古人寫桃花,名篇佳什不少,《詩經·周南》中的《桃夭》一詩首創以桃花寫婚姻愛情。歷代詩人寫桃花,最膾炙人口的有兩首,都是唐人所作。“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劉禹錫《竹枝詞》)“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崔護《題都城南莊》)這兩首詩都以桃花寫愛情的失落,傳達出一種哀怨和悵惘的情緒,后人讀此,總免不掉一番深長的喟嘆和沉重的壓抑。
馬曰璐的這首桃花詩,以情寫景,仍關合以桃花寫愛情這個古老的主題,只是他反劉、崔二人之意而用之,頗具新意。詩人在詩中用一種“隱喻”的修辭手法,以溪水流不去桃花的倒影,寫出桃花與溪水如人兒心心相戀,不忍分離,表達了生活在封建社會里的青年男女對婚姻愛情的寄托和向往。
詩以寫景開篇,前三句緊扣詩題寫了“半山看桃”。首句概括描寫了桃花開放的盛況,用“青”寫山之色,用“明”繪霞之艷,用“焰焰”狀桃之鮮。特別是“焰焰”一詞,改《詩經》“夭夭”之語,更能展現桃花盛開時像火焰燃燒那種艷紅的色彩。這里青山、桃花、明霞組成一個畫面,青山的光彩、桃花的色澤、霞光的明麗融而為一,互相映照,把一個杭州半山寫得來流光溢彩,十分的妍冶多姿。這一句既描繪了桃花之可愛,又為下一句作好鋪墊。正因為有如是一片美麗的桃林,故而引來蜂忙蝶亂,鶯歌燕舞。萬花叢中,青山道口,一椽茅舍,幾竿修竹,滿泓清溪,燕子輕輕飛去又飛來,似乎翅膀都碰到了茅舍前的酒簾,一個“低飛”,十分傳神地寫出燕子趕趁春光的神態,給上面靜止的畫面平添了一番生氣。以上兩句,動靜結合,總寫了杭州半山看桃的情景,寫桃花而加上燕子、酒家等景物的描寫,使得整個畫面活潑而不呆板,把一切山光物態在春天里所呈現出來的風姿都生動地描繪了出來。詩的第三句是一幅流水特寫: 酒家門前碧綠的溪水正汩汩流淌,溪邊一片桃林,落英(剛開的桃花)繽紛,倒映清溪。盡管水波在不停地流去,然而桃花的影子卻始終停留于水中。這本來是一個普通的畫面,可詩人在此卻把它放大,特地著上一筆,并從中捕捉到其不尋常的意蘊。從來的詩人寫到花與流水的關系,總要牽惹起一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感傷,諸如“流水落花春去也” (李煜《浪淘沙》),“桃花流水杳然去” (李白《山中問答》)等等,可是詩人在眼前的物象中卻悟出了新意——“始知春水戀桃花”。一個“始知”,推翻了從前的一切感傷情緒,生發出令人喜悅,既有理趣而又富情趣的議論。在詩人眼中,桃花的倒影之所以“流不去”,并非是流水無力,而是它對桃花懷有一種深深的眷戀之情,這種戀情,具有抗拒任何外力的作用。在這里,我們把“流不去”這種外力理解成封建禮教、封建宗法制度對男女青年愛情的摧殘和阻撓亦未嘗不可。
流水本是無情物。在這首詩里它卻有了人的性格,人的感情,這是詩人把它人格化了。很明顯,這是作為詩中抒情主體的詩人自己的性格和感情。在詩里,詩人是在借物寫人,融情于景,這樣就使全詩達到了物我合一的境界,所謂“不知何者為我,不知何者為物”,此詩是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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