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辛棄疾·鷓鴣天》鵝湖歸病起作①
辛棄疾
鵝湖歸病起作①
枕簟溪堂冷欲秋,斷云依水晚來收②。紅蓮相倚渾如醉,白鳥無言定自愁。書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風(fēng)流③。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覺新來懶上樓。
【鑒賞】 此詞寫景抒懷,作于被朝廷閑置、隱居于鉛山之時(shí)。
上闋寫紅蓮、白鷺。“枕簟溪堂冷欲秋,斷云依水晚來收。紅蓮相倚渾如醉,白鳥無言定自愁?!?寫詞人閑臥于溪堂的竹席上,習(xí)習(xí)涼風(fēng)在告知秋天到了。那水面上的云彩也隨著落日西去而漸漸消散。紅蓮花相互依偎的樣子好像很陶醉,而白鷺孤單靜立的模樣又像是滿心愁怨。詞人用擬人化的手法,移情于紅蓮、白鷺,以其 “醉” 和 “愁” 來曲折地暗示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抒發(fā)他無端被彈劾而退居山林的苦悶,正是閑醉中的閑愁。
是啊,沈際飛 《宋四家詞選》 說此詞: “生派愁怨與花鳥,卻自然”,即指這種移情筆法運(yùn)用裕如,不露痕跡,卻又讓讀者一望而知。下闋則以一種自嘲的口吻抒發(fā)自己壯志難酬的感慨,“書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風(fēng)流。” 這幾句是說自己大可不必像殷浩那樣書寫 “咄咄怪事” 來泄憤,何妨像司空?qǐng)D一樣縱情山水,欣賞大自然一丘一壑的美麗風(fēng)光。這是無可奈何的自慰,這是不能施展抱負(fù)的自嘲,這是苦悶已極的笑聲,是長歌當(dāng)哭。因?yàn)樵~人的心片刻也不能閑下來,“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覺新來懶上樓?!?說明詞人 “閑” 得心力衰竭,近來連樓也懶得上去了。詞人在這平常言語中,不經(jīng)意地透露出對(duì)空度歲月的惋惜。古人對(duì)此詞末二句多有贊美,《蓼園詞選》 稱 “妙在結(jié)二句放開寫,不即不離尚含住”。陳廷焯云:“信筆寫去,格調(diào)自蒼勁,意味自深厚,不必劍拔弩張,洞穿已過七札,斯為絕技” (《白雨齋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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