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
蘭陵,在今山東蒼山縣西南蘭陵鎮(zhèn),蘭陵的美酒有郁金香的香氣。郁金香,香草名,花似芙蓉,色黃。用玉碗來盛這種美酒,有琥珀的光彩。琥珀,是松樹脂的化石,色黃,指美酒色如琥珀。這兩句贊美美酒的色和香,加上稱為美酒,即是色香味俱佳的美酒。下聯(lián):“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只要主人用這種美酒來使客人盡醉,客人忘掉哪里是他鄉(xiāng)了。即有這樣美酒可盡醉的地方,那就忘掉這地方是他鄉(xiāng),即認為那地方同故鄉(xiāng)一樣好。這是贊美蘭陵美酒的詩,既贊美它的香,又贊美它的色,更贊美它使人愛好,愛好得把有蘭陵美酒的地方看作像故鄉(xiāng)一樣,忘掉那里是他鄉(xiāng)了。
可以跟這首詩作比的,有蘇軾的《食荔枝》:“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妨長作嶺南人。”李白因為有蘭陵美酒可以盡醉,不知道蘭陵是他鄉(xiāng),即認為不妨以蘭陵為家鄉(xiāng)了。蘇軾因荔枝味美,能夠飽啖荔枝,不辭長作嶺南人,以出產(chǎn)荔枝的嶺南作為家鄉(xiāng),與李白的想法一致。但兩首詩的表現(xiàn)手法不同,可供比較。李白從蘭陵美酒的香和色來寫,又用玉碗來作陪襯,極力寫美酒的美好。蘇軾寫荔枝的美,已見于《四月十一日初食荔枝》:“海山仙人絳羅襦,紅紗中單白玉膚。不須更待妃之笑,風(fēng)骨自是傾城姝。”那他對荔枝的美,描繪得更勝過李白寫蘭陵美酒的香和色了。所以他在《食荔枝》這首詩里,點明生產(chǎn)荔枝的嶺南羅浮山下的美好,是“四時春”,那里果品的美好,有“盧橘楊梅次第新”,用作荔支的陪襯,然后提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這跟李白這首詩寫的“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是一致的。蘇軾說的“三百顆”,正好跟李白《襄陽歌》的“一日須傾三百杯”的“三百”一致,不知是否巧合,還是有意要用“三百”。這樣看來,同樣的用意可以有不同的表現(xiàn)手法。如李白從“不知”來寫,寫作“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蘇軾從“不辭”來寫,寫作“不辭長作嶺南人”。李白從蘭陵美酒的香和色來寫,蘇軾從荔枝產(chǎn)地的“四時春”和作為荔枝的陪襯盧橘楊梅來寫,都寫得好。從這兩首詩的比較里,可以看出大詩人表現(xiàn)手法的多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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