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麟
游罷回船泊釣磯,蒙蒙晴雪撲人衣。
春陰亦未全無用,留住楊花一月飛。
這詩題為“新晴即事”,實際是首詠物詩。久陰放晴,春色分外明媚;人們因困于陰云微雨,未便出游,現(xiàn)在正是春游的好時光。詩卻從“游罷”寫起。游人飽賞了湖光山色,已回船泊于釣磯,上岸之后,又被另一番景象所吸引——“蒙蒙晴雪撲人衣”?!扒缪?,晴天飛雪,喻指楊花。那楊花片片,輕輕蒙蒙,漫天飄飏,好一派陽春飛雪的美景!楊花又輕舞來了,好似迎接游客的歸來,撲衣入懷,多么親切可愛;新晴出游,遇上了這樣動人的情景,但愿她長留在人間!
三、四兩句,似回答了人們的這個愿望。楊花終是要歸去的,她不可能長留在此。就是今天她們的翩翩起舞,還多虧“春陰”給留住哩!要是沒有“春陰”,楊花、柳絮姐妹們早就乘著日暖風和輕飏而去了,現(xiàn)在時至春晚,怕就見不著她們了。人們贊賞“春晴”的美,可別忘了“春陰”的好處呵!恰似紅花雖好,也還得靠綠葉護持呢。這兩句把詩意推進了一層,由欣賞“晴雪”,而愛及“春陰”,而贊美大自然一切美好的光景,豐富了詩的內(nèi)涵,表露了詩人鐘情自然的胸懷。
郭麟詩學南宋楊萬里,被稱為楊門弟子,詩風酷似“楊誠齋體”,試舉楊詩七絕《新柳》與之比較:
柳條百尺拂銀塘,且莫深青只淺黃。
未必柳條能蘸水,水中柳影引他長。
一詠新柳,賞其“且莫深青只淺黃”,一詠楊花,賞其“蒙蒙晴雪撲人衣”;“未必柳條能蘸水”,揭示錯覺,“春陰亦未全無用”,正其誤解。兩詩的二、三兩句,句法何其相似。而從兩詩的整體看,語言都通俗明暢;所寫形象雖常見卻新鮮活潑;語淺意深而略帶詼諧宛曲。參讀兩詩,都覺饒有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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