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賈府第二大土豪

王熙鳳的財富能超越王夫人，主要勝在現金流上。王夫人的錢是明錢，也是死錢，有數的，用一個少一個；而王熙鳳的則不然。

讓我們先來看看王熙鳳有哪些資金來源：第一，人人都有的月錢。不過這一份經濟來源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用王熙鳳的說法：“我和你姑爺一月的月錢，再連上四個丫頭的月錢，通共一二十兩銀子，還不夠三五天使用的呢。”

第二，所謂管理，不過就是人、財、物三項；首先就是人事權給王熙鳳所帶來的利益。以金釧兒死后所留下的空缺為例：金釧兒跳井后，王夫人屋里缺了一個一兩銀子月薪的大丫頭，諸多仆人都來打點王熙鳳，希望能讓自己的女兒來補缺。對于這些送禮的，王熙鳳始終是來者不拒。書中道，那王熙鳳“只管耽延著，等那些人把東西送足了，然后乘空方回王夫人”。最終結果卻是：王夫人沒有增加人，把每月一兩銀子給了金釧兒的妹妹玉釧兒。那些個送禮的自然是活該了，難道誰還敢嘰歪半句？！想當初賈蕓想謀份差事不是也跟倪二借錢送禮給王熙鳳才成事的嗎？賈府偌大一個攤子，大事小情每天都在發生，理所當然這人事權就成了王熙鳳的一條財路。

第三，自然就是財權，闔府主子奴才的月錢都是由王熙鳳管理發放的，看看平兒和襲人的悄悄話就明白這條財路有多牛了。襲人問平兒：“這個月的月錢，連老太太和太太還沒放呢，是為什么？”平兒悄悄告訴她：“這個月的月錢，我們奶奶早已支了，放給人使呢。等別處的利錢收了來，湊齊了才放呢?！币u人道：“難道他還短錢使，還沒個足厭？何苦還操這心?！逼絻盒Φ溃骸昂卧皇悄?。這幾年拿著這一項銀子，翻出有幾百來了。她的公費月例又使不著，十兩八兩零碎攢了放出去，只她這梯己利錢，一年不到，上千的銀子呢?！睂懙酱颂?，忽然就忍不住笑了，這王熙鳳有錢成這樣還十兩八兩地攢了放高利貸，讀者中倘有“月光族”抑或是喜歡打腫臉充胖子在朋友圈各種曬的，可真得向鳳姐兒學習，向鳳姐兒致敬呢！

第四條財路本不是閨閣之內賺得了的，可是王熙鳳偏偏就把手伸出了深宅大院。鐵檻寺弄權是她牛刀小試，活活逼死了一對癡情鴛鴦，只為三千兩銀子，還要說：“這三千銀子，不過是給打發說去的小廝做盤纏，使他賺幾個辛苦錢，我一個錢也不要他的。便是三萬兩，我此刻還拿得出來。”

回目雖叫“王熙鳳弄權鐵檻寺”，實際上事發地點是在饅頭庵；妙玉最為欣賞石湖居士的一句詩：“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边@“土饅頭”指的是死后的墳頭，因果循環，鐵檻寺、饅頭庵是王熙鳳弄權的發源地，將來必是她的終結地。只不過局中人鳳姐兒自是渾然不覺，反而對老尼姑說：“你是素日知道我的，從來不信什么是陰司地獄報應的，憑什么事，我說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銀子來，我就替他出這口氣。”重要的是“自此鳳姐兒膽識愈壯，以后有了這樣的事，便恣意的作為起來。也不消多記”。這真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有了這四條生財之道，王熙鳳想不做賈府內宅的第二大土豪都不行??！即使是賈母，如果不是時間問題，恐怕也很難勝出呢！

那么賈母第一、王熙鳳第二、王夫人第三、邢夫人第四，誰能排第五呢？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