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二釵正冊判詞·富貴又何為（第五回）

【原文】

富貴又何為①？襁褓之間父母違②。

展眼吊斜輝③，湘江水逝楚云飛④。

【注解】

①何為：有什么用。

②襁褓（qiǎng bǎo）：包裹嬰兒的被子，泛指一歲以下幼童。違：喪失，死去。

③展眼：放眼。吊：對景傷感。斜暉：傍晚的太陽。

④楚云：指宋玉《高唐賦》中楚襄王夢見能行云作雨的巫山神女。

【背景】

后面又畫著幾縷飛云，一灣逝水。其后便是這首判詞。

【賞析】

這一首判詞說的是史湘云。判詞前畫中“幾縷飛云，一灣逝水”，“飛云”照應詞中的“斜暉”，隱“云”字；“逝水”照應詞中的“湘江”，隱“湘”字。

“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是說史湘云從小失去了父母，由親戚撫養，因而“金陵世勛史侯家”的富貴對她來說是沒有什么用處的。湘云是保齡侯尚書令史家的姑娘，即史太君的侄孫女。她生下不久就失去父母，成為孤兒，在叔嬸跟前長大。到大觀園來，是她最高興的時刻，這時她大說大笑，又活潑，又調皮；可是一到不得不回家時，情緒就頓時低落下來，一再囑咐寶玉提醒賈母常去接她，凄凄惶惶地灑淚而去，可見在家時日子過得很不痛快。這樣一個健美開朗的女兒，結局如何呢？“展眼吊斜輝”，就是說她婚后的生活猶如美麗的晚霞轉瞬即逝。

“湘江水逝楚云飛”，此句比喻夫妻幸福生活的短暫。此句中藏“湘云”兩字，點其名。同時，湘江又是娥皇、女英二妃哭舜之處，可能是預示她早死或早寡，或者命運蹇澀。“因麒麟伏白首雙星”一回中，寫她揀到寶玉丟的一只金麒麟，同她原有的金麒麟恰好配成一對。從回目“雙星”的字樣看，這肯定是對她未來婚姻生活的暗示。那么她的配偶是誰？是寶玉嗎？似乎是，其實又不是。有些研究者根據庚辰本脂批“后數十回若蘭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推斷她可能同一個叫衛若蘭的人結婚（第十四回秦可卿出喪時送葬的隊伍里出現過一次“衛若蘭”的名字）。或許后來寶玉把那只金麒麟再贈給衛若蘭（猶如把襲人的汗巾贈給蔣玉菡一樣），也未可知。當然，這些只是推測，沒有實證。就像有一則清人筆記所說，有一種續書寫賈家勢敗后，寶玉幾經淪落，最后同史湘云結婚，這可能就是從“因麒麟伏白首雙星”推衍出來的。

【鏈接】

《紅樓夢》主要人物性格分析之史湘云

史湘云，金陵十二釵之一，是賈母的侄孫女。雖為豪門千金，但她從小父母雙亡，由叔父史鼎撫養，而嬸嬸對她并不好。在叔叔家，她一點兒也作不得主，且不時要做針線活至三更。她的身世與林黛玉有些相似，但她沒有林黛玉的叛逆精神，且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薛寶釵的影響。她心直口快，開朗豪爽，甚至敢于喝醉酒后在園子里的大青石上睡大覺。她和寶玉也算是好朋友，在一起時，有時親熱，有時也會惱火，但她襟懷坦蕩，從未把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后嫁給衛若蘭，婚后不久，丈夫即得暴病，后成癆癥而亡，史湘云立志守寡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