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鄒容·獄中答西狩》原文賞析

我兄章枚叔，憂國心如焚。并世無知己，吾生苦不文。一朝淪地獄，何日掃妖氛? 昨夜夢和爾，同興革命軍。

這是鄒容僅存的數首詩作之一。西狩，章炳麟的筆名。這首詩是答章氏所贈“鄒容吾小弟”那首詩的，作于1904年。

詩中寫道： 章枚叔(即章炳麟，這是他的別號)兄啊，你為國家前途、人民命運日夜操心，憂心如焚。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便無知心的好友了，而我又苦于缺少文采，難以同你更好地贈答唱和。一旦你我陷入地獄閻羅殿一樣的監牢，流血砍頭都不可怕，最讓人痛心的是不能參加掃除清妖的斗爭了。昨夜我又夢到附和 (hè)、追隨于你，共同高擎“革命軍”的大旗，千軍萬馬殺向清朝封建統治者!

作者當時是一位瘦骨嶙峋、未滿二十歲的青年。他入獄一年也許頭發已長得很長，囚服也很臟，面有菜色但目光堅定。也許他昨夜又讀了秘密傳遞過來的、嚴加珍藏的章炳麟贈詩，心情激動，在陰暗潮濕的牢房里輾轉難眠，直到天快亮時才沉沉睡去。他夢見自己和章炳麟一道，橫刀躍馬，奔馳在千千萬萬革命軍的洪流之中。鄒容眼前一片金燦燦的陽光，心中充滿戰斗的興奮。可是，也許這時突然一聲鐵門響，兇暴的獄卒把他罵醒，從門縫里塞進一碗霉臭的稀飯，幾條咸菜干和一塊石頭樣的粗餅子。鄒容手提著鐐銬上沉重的鐵鏈，怒視這丑惡的幫兇，那鐵鏈撞擊的聲音就是他內心憤怒與仇恨的回答! 凝視著鐵窗外的一線天空，他多希望夢中的情境是真的，多想馬上親手把這吃人的魔窟，吃人的封建王朝和帝國主義統治摧垮!

鄒容這首詩直到他犧牲的第二年，即1906年才刊于留日學生主辦的革命刊物《蘇報》第五號，章炳麟是否在獄中就見到了此詩，也難知究竟了。

這是一位年輕戰士的心聲。在如此險惡的情況下，絲毫沒想到自己的安危。這是何等偉大的心胸，高尚的境界。雖然鄒容不久便病死(疑是被當局毒死)獄中，但真正面臨滅亡的是清朝，鄒容、章炳麟以及千千萬萬的革命者就是它的掘墓人! 鄒容獻出了自己年僅二十歲的寶貴生命，卻是雖死猶榮，雖死猶生——在革命事業中，在烈士紀念碑上，特別是在人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