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尾鱗鱗水退潮,柳行出沒見漁樵。
客船自載鐘聲去,落日殘僧立寺橋。
這是一篇即景生情之作,描寫的是作者駐足寺外江邊時的所見所聞。“僧立寺橋”就是詩人的自畫像。姚江,又名舜江,在今浙江余姚縣南。
僧詩常以清拔孤寂之風見勝,詩的首句寫江潮已退,江邊因潮起潮落而留下如鱗的沙灘,形象十分鮮明,頗有清肅之氣。次句寫江岸上的情景。綠柳成行,漁父、樵夫,時而出沒其間,于上句清冷的氛圍中平添了一點濃烈的生活氣息。第三句是此詩的巧思所在,詩人巧妙地將江上遠去的客船,與寺院中回蕩出的鐘磬聲連在一起。對鐘聲的描寫,是寺院題詠中最為常見的,“萬籟此都寂,但余鐘磬音”(唐常建《題破山寺后禪院》),杳杳鐘鳴,襯托出佛門的清靜寧謐,使聽者蕩神滌慮。一首“夜半鐘聲到客船”,使寒山寺的鐘聲永遠回蕩在讀者心中。這一句中,“客船載去”是說鐘聲余音悠遠。鐘聲遠揚,客船遠去,一個“載”字,化無形的聲音為有形,新穎獨到,比之孟郊的名句“晚磬送歸客,數聲落天遙”(《游終南龍池寺》),意境更添一層。末句是全詩景致的聚點。夕陽西下,特定的時間給整個詩境籠罩上一層悠然、空靈的色彩。落日夕照中,詩人以天地為心,久久佇立寺外橋邊,聽著悠揚的晚鐘,凝視著鱗鱗江灘外遠去的江水、客船,一種寧謐之情由然而生。以 “殘僧”與 “落日”相對,并用 “殘”字來寫詩人自己,在寫出孤身只影的同時,把詩人此時的心境點染得淋漓盡致。全詩遣詞用字,可謂極其寡淡,但融情于景,孤清而不失于枯寂,意味彌長。以此,我們大致可理解 “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 (唐劉禹錫《秋日過鴻舉法師院便送歸江陵引》)這個禪悟通于藝術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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