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耒·風流子》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木葉亭皋下,重陽近,又是搗衣秋。奈愁入庾腸,老侵潘鬢,謾簪黃菊,花也應羞。楚天晚,白蘋煙盡處,紅蓼水邊頭。芳草有情,夕陽無語,雁橫南浦,人倚西樓。玉容,知安否,香箋共錦字,兩處悠悠。空恨碧云離合,青鳥沈浮。向風前懊惱,芳心一點,寸眉兩葉,禁甚閑愁。情到不堪言處,分付東流。
這首詞上半闋寫的是男主人公,下半闋寫的是男主人公忖度中的女主人公。
又近重陽節了,正是千門萬戶月下搗衣的時候,黃葉在秋風中紛紛飄落。自古逢秋,騷人墨客便感到心中落寞,何況“我”心中正自別有一番憂傷! 你看這憂傷已入肝腸,怎能不使人鬢發斑白! 百般無聊中,詞人摘下一朵黃菊,簪在頭發上,卻又覺得菊花也會感到羞澀,是不是笑自己的一腔戀情? 這里的“庾腸”和“潘鬢”用了兩個典故:一是梁庾信晚年仕北后因懷念南朝而著《哀江南賦》,其辭沉郁哀怨;一是因晉潘岳《秋興賦序》中有“余春秋三十有二,始見二毛”句以喻鬢發初白,“庾腸”和“潘鬢”突出了詞人愁苦的程度。
眼前,楚天一色,沉沉欲晚。煙水迷茫處,白蘋紅蓼,在風中搖曳,恰似自己徬徨不定的心境。芳草向遠處延伸,好似指向“她”的去處,又見夕陽黯黯,雁兒飛過南塘,隨即一片冷落凄迷,自己尚且佇立樓頭,目送歸雁,神情迷離。上半闋的“芳草有情,夕陽無語,雁橫南浦,人倚西樓”,以寄情于物的方式表達孤獨的詞人對心上人的思念,“南浦”一詞經江淹《別賦》用后,就有了一種相對固定的意義:蘊涵著別離以及對別離的傷感。這三句詞,也是轉向下半闋的關捩。
那么,你怎樣了呢? 俏麗的容貌是否因思念而憔悴? 如今只能以書信表達遠離的雙方悠悠的情思了。(“香箋”和“錦字”是對書信的美稱。)恨只恨關山阻隔,兩地相思。這不,“我”都不忍心看到碧云的低合和青鳥的沉浮! “你”一定懊惱地獨立風前,緊鎖雙眉,可是一點芳心,萬般依戀,與誰傾訴? 這又是一種何等的愁緒啊! 情深到不可言說的時候,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了,也只能將它分付于并不知情的流水。
最末兩句“情到不堪言處,分付東流”是極沉痛的肺腑之語,只有親身備嘗過的人才能更深切地體會到這兩句話的含義,這不僅是作者忖度對方之語,也是作者痛極的自白。讀了這兩句,我們再回頭看上闋所寫的落葉、庾腸、潘鬢、白蘋、紅蓼、芳草、夕陽等,原來都無不是“情到不堪言處”的寄托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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