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惲·雜詩》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云輕色轉暖,草綠晨芳歸。
山墟罷寒晦,園澤潤朝暉。
春心多感動,睹物情復悲。
自君之出矣,蘭堂罷鳴機。
徒知游宦是,不念別離非。
《文心雕龍·物色》云:“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這首詩所表現的,就是一個女子在美好春光的觸動下,所生發出來的對于游宦在外的丈夫的思念之情。
頭四句寫嚴冬逝去,天氣轉暖,一派春和日麗、萬象更新的情景。先寫天上的云,地上的草。春天來了,天上的云變得那樣輕柔、明麗,地上的草也變成一片翠綠,沁人心脾的芬芳又彌漫在人間。“云輕”相對“云重”而言,冬天的云總是顯得灰暗、沉重,給人一種壓抑之感。“色轉暖”,謂云色轉為明麗。在習慣上,我們將紅、橙、黃、白等色稱為明色,將青、綠、黑等色稱為暗色。明色又稱暖色,它能給人一種明爽、喜悅、興奮之感。“色轉暖”一作“暮色轉”,是說嚴冬濃密灰暗的云色消逝,與“晨芳歸”兩兩相對,義也可通。“晨芳”,即指春草。“芳”是芳草、香草之謂,這里泛指百草。接下來寫山墟,寫園澤。“山墟”即山野(墟,大丘),“園澤”謂園林和川澤。“罷寒晦”、“潤朝暉”互文見義,是說山野、園林、川澤都浸潤沐浴在一派和煦的陽光之中,而寒冷陰晦卻不見了蹤影。詩人不厭其煩,反復描繪,盡情渲染,既有若干能代表春天景色的點,又有藍天大地這足可表明春光無限的面,從點與面的結合、情與景的交融中,生動地展示出春天的美。而其展示又是從陽春與嚴冬的對比和變化中來著眼的,意在說明春天剛剛從嚴冬中誕育出來,是那樣的新鮮和充滿活力,給人以全新的感覺,從而為下文表現思婦之情作了很好的鋪墊。
后六句從寫景轉入抒情。南朝樂府《子夜四時歌·春歌》云:“朱光照綠苑,丹華粲羅星。那能閨中繡,獨無懷春情。”又云:“明月照桂林,初花錦繡色。誰能不相思,獨在機中織。”是啊,春光明媚如是,怎能不激蕩起思婦對于愛情生活的一片渴望之情呢?但是,丈夫遠游在外,可思而不可即,春色雖美,卻不免有“良辰美景虛設”之感,故不能不“睹物情復悲”了。一個“復”字,道出“悲”已非一次,由來已久,這從下面“自君”二句可進一步看出。二句出自徐干《室思》:“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說明自丈夫出游以來,思婦即已無心勞作,日夜盼望著夫君歸來。只不過今天在誘人春色的撩撥之下,這種感情來得更加強烈,更加難以遏止罷了。最后,思婦不由得迸出了內心的呼喊:只知道出去游宦好,卻不想想別離有多令人難熬! 通過對這飽含著嗔怪之意的如怨如慕的感情的抒發,進一步表現了思婦對于丈夫的愛戀之深,思念之切。
王夫之《姜齋詩話》云:“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這首詩便是以“樂景寫哀”的典型一例。春光明媚,按理當賞心悅目、喜不自禁,而思婦的情緒卻恰恰相反。景是樂景,而情是愁情,景越樂而情越哀,樂景對愁情起了很好的反襯作用,從而更深刻地表現了思婦的內心世界,收到了出奇制勝的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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