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孔子世家第十七·佛肸為中牟宰[1]。》鑒賞

趙簡(jiǎn)子攻范、中行^[2]，伐中牟。佛肸叛，使人召孔子?？鬃佑Ｗ勇吩唬骸坝陕勚T夫子，‘其身親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3]。今佛肸親以中牟叛，子欲往，如之何?”孔子曰：“有是言也。不曰堅(jiān)乎，磨而不磷^[4];不曰白乎，涅而不淄^[5]。我豈瓠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6]?”

孔子擊磬，有荷簣而過門者^[7]，曰：“有心哉，擊磬乎! 硁硁乎，莫己知也夫而已矣^[8]!”

孔子學(xué)鼓琴師襄子^[9]，十日不進(jìn)。師襄子曰：“可以益矣?！笨鬃釉唬骸扒鹨蚜?xí)其曲矣，未得其數(shù)也^[10]?！庇虚g，曰：“已習(xí)其數(shù)，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11]?！庇虚g，曰：“已習(xí)其志，可以益矣?！笨鬃釉唬骸扒鹞吹闷錇槿艘?sup>[12]。”有間，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遠(yuǎn)志焉，曰：“丘得其為人，黯然而黑，幾然而長(zhǎng)^[13]，眼如望羊^[14]，如王四國(guó)^[15]，非文王其誰能為此也!”師襄子辟席再拜，曰：“師蓋云《文王操》也^[16]?！?/p>

【段意】 趙簡(jiǎn)子伐中牟，迫使中牟宰佛肸反叛，孔子久不得志，竟欲應(yīng)佛肸召聘，因弟子不滿未果?？鬃訐繇喟l(fā)泄世無知己的孤獨(dú)感?？鬃酉驇熛遄訉W(xué)鼓琴，循序漸進(jìn)，深具會(huì)心，受到師襄子的敬佩。

注釋

[1]佛肸(bi xi):晉大夫中行氏的家臣。中牟:地名,在今河北西部。[2]趙簡(jiǎn)子:即趙鞅。范、中行:范氏和中行氏。[3]不入:不入其境。[4]磷:薄。[5]涅而不淄(zi):染而不黑。涅:染料。[6]這幾句說:我難道成了匏瓜了么,老是掛著形同擺設(shè)而不能食用。 [7]荷蕢(hè kuì):背著盛土的器具。[8]這幾句說:這擊磬的人是有心于世的,從硁硁的磬聲中可以聽得出來,當(dāng)世沒人了解自己,那就算了吧! [9]師襄子:魯國(guó)樂官。[10]數(shù):節(jié)拍之?dāng)?shù)。[11]志:樂曲里表現(xiàn)的思想感情。[12]得其為人:想象到作曲的是什么人。[13]幾:通“頎”。[14]望羊:仰視貌。[15]如王四國(guó):這人好像是個(gè)統(tǒng)治四方的王者。[16]師蓋云:老琴師授曲時(shí)便是這樣說的?！段耐醪佟?琴曲名,傳為周文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