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花·依韻和永叔同游上林院后亭見櫻桃花悉已披謝》詠櫻桃花詩鑒賞
梅堯臣
只道朱櫻才弄蕊,及來幽圃已殘枝。
飄英尚有游蜂戀,著子唯應谷鳥知,
把酒聊能慰余景,乘歡不厭夕陽時。
梅堯臣,字圣俞,北宋杰出的詩人、文學家。歐陽修曾給予他高度的評價,稱之為“詩老”。陸游在《書宛陵集后》中說他的詩是“趙璧連城價,隋珠照乘明。”可見他的詩在宋詩中所占的重要地位。這首七律,以飄逸的筆調,抒發了與友人游春賞花的歡快心情,雖花凋零、賞春遲、誤佳期,但雅興不減,別有一番超脫的情趣。表現了詩人積極向上豪放開朗的人生觀。在《依韻和達觀禪師贈別》里,梅堯臣曾說自己“下不以傲接,上不以意迎。眾人欣立異,此心常自平。譬如先后花,結實秋共成。”可見梅詩具有強大的感染力,與他對待人生的爽朗態度是休戚相關的。此詩是應和友人之作,寫于公元1033年。永叔,即歐陽修,字永叔。與梅交游三十載。上林院:據《河南府志》載:“上林院在府城外,漢置。”這里所說的上林院,當是漢苑舊址,宋時已變成寺院。
首聯寫要與友人游春踏青,欣賞櫻桃花本是去年已有的夙愿,今日才真正得以實現。“去年君到見春遲”一句既寫出了對友人去年枉負春光,“屢失南鄰春事約”(陳師道《春懷示鄰里》)的惋惜心情,又為下句“今日尋芳”做鋪墊,烘托出友人之間真摯深厚的情感和今日賞春的無比喜悅。尋芳,游春賞花。朱熹《春日》中“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的佳句,即為此詩的化入。首聯入筆格調歡快,語意懇切,把友人之間深厚的情誼表達得淋漓盡致。
“只道朱櫻才弄蕊,及來幽圃已殘枝”一反首聯的歡快氣氛,情感瞬然萬變,大起大落。朱櫻:本指櫻桃熟時深紅者,“芙蓉闕下會千官,紫禁朱櫻出上闌。”(王維《敕賜百官櫻桃詩》)這里指櫻桃花。只以為櫻桃花正待含苞欲放,未曾想幽深的園中已是殘枝敗葉。詩人與友人乘興而來,但面對園中蕭條景象,不禁傷感萬千,失望之情油然而生。詩寫至此,格調急轉而下,由盼望到失望,似有說不盡的幽怨。但觀頸聯,詩人并非象一般詩人那樣,面對春殘之景,便心境郁悶,落魄無依,而是情趣更加盎然。頷聯格調的突變,正是為頸聯做的又一個鋪墊。詩人以層層鋪墊的手法,使全詩疊宕起伏,引人入勝。
“飄英尚有游蜂戀,著子唯應谷鳥知”一句,表現了詩人曠達的胸懷和超脫的情趣。雖然園中落英繽紛,但上下翻飛的蜜蜂卻更加珍惜將要逝去的春光,眷戀著殘花不肯離去。當飛英過后,果實綻滿枝頭時,也只有杜鵑才能知道了。著子:結子。谷鳥:杜鵑。頸聯詩人以托物寓意的手法,婉轉地表達出面對滿眼春殘景象,只有我和友人才能體會到其中無限的樂趣。表現了詩人灑脫的胸懷,積極向上的人生觀。
李商隱《樂游原》中“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一句在尾聯中被詩人巧妙地化來,詩人去其本意,注入新意。雖是夕陽西下,卻覺“山氣日夕佳”,(陶潛《飲灑二十首》之五)把灑臨風,感到無限的歡慰,完全陶醉在園中春暮殘陽的景色中。
自古以來,詩人多借“夕陽”、“殘春”或抒發孤寂落魄、離愁別緒之感,或感慨時光飛逝,表現對人生淡淡的哀愁。如晏殊《浣溪沙》中“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張先《天仙子》中“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境,傷流景,往事后期空記省”等。這首詩,雖寫“夕陽”、“殘春”,但能另著新妙,給人以清快明麗的感受,全詩語言優美流暢,結構層層鋪墊,意境含蓄深遠,格調激昂向上,實可謂詠花詩中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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