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謁金門杏花》詠杏花詩鑒賞
程垓
春悄悄,紅到一枝先巧。酒入半腮微帶卯。粉寒香未飽。芳意枝頭偏鬧,困盡蜂須鶯爪。擬倩玉纖和露拗,情多愁易攪。
程垓這首詠杏花詞,明顯地襲用了宋祁《玉樓春》:“紅杏枝頭春意鬧”和葉紹翁:“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詩意。詞的起句描述春天來到之時是那樣不知不覺,悄然而至,令人欣喜。通常寫春回大地,常在“綠”上著筆。如“春風又綠江南岸。”而這里寫杏花,則是“紅”,杏花先含苞開花而后發(fā)綠葉。“紅到一枝先巧。”就是“一枝紅杏出墻來。”著意刻劃。概括了杏花得天獨厚的“先”和“巧”,傳達春天信息的特征。接著“酒入半腮微帶卯”是具體描繪杏花花瓣的形象。“腮”是以人面喻花,說其色有如人飲酒后紅暈。“微帶卯”,就是微帶卯酒之意。所謂卯酒即清晨飲的酒。唐白居易有詩說:“未如卯時酒,神速功力倍。”(《白氏長慶集》五一卷《卯時酒》)“耳底齋鐘初過后,心頭卯酒未消時。”(《醉吟》)“卯飲一杯眠一覺,世事何事不悠悠。”(《卯飲》)表現(xiàn)的是閑適情趣。程垓化用白氏詩句,形容杏花如人飲酒微醉,紅暈渲染,很是傳神。“粉寒香未飽”,寫出了紅杏乍開,紅暈淺著,蕊粉寒而香氣未足,與前面“先”字照應。
下片換頭:“芳意枝頭偏鬧”承“粉寒香未飽”,“偏”字表明作者對此頗有嗔怪之意。作者似乎并不喜歡“鬧”。作者追求的是天然靜謐之美,含苞待放,半腮暈染,蘊含著無限生機和春意,令人心馳神往。作者是很希望這種美永駐的,所以對在枝頭鬧芳意的蜂、鶯流露出不足之憾,“偏”字固顯端倪,“困盡”二字則更似以杏花的自身感受來抱怨須、爪纏擾之苦了。這不同于“紅杏枝頭春意鬧”,宋祁流露的是對春天信息無限歡欣,雖然未曾明言如何鬧,但卻留下豐富想象余地,回味無窮。程垓在這里可以說是別出心裁,另翻新意。還是靜的好,不鬧為好。怎樣才能擺脫蜂須鶯爪的困擾之苦呢?這就將蜂、鶯與紅杏對立起來了,將蜂鉆鶯撲看作是對杏花天然美的破壞,所以,他才想“擬倩玉纖和露拗”。希望能有美人的纖纖素手,能在清晨,趁著杏花帶著晶瑩露珠,蜂、鶯尚未及鬧之時,就“拗”——折,以期使杏花之美永駐。表露了作者“愛春歸,憂春去”的惜春心情。(《上平西·惜春》)。
但這種“和露拗”果真能夠使杏花的美永駐嗎?他沒有從蜂鉆鶯撲自然生態(tài)中發(fā)現(xiàn)美,以為自己能夠永駐這種美,其實是不可能。春來春去,花開花落,蜂鉆鶯撲,美永遠不會靜止下來,“和露拗”后結果可想而知,所以最后結語說“情多愁易攪”,不禁對自己所擬又露出躊躇之意,就正好表明了這種矛盾心情,前人詠紅杏之詩詞名句已經(jīng)造成了一種美的境界,后來者欲居上談何容易。程垓詠杏花詞表現(xiàn)了他惜春愛花的微妙心理,刻意翻新也還有些獨到之處,這也夠難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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