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月桂》詠桂花詩鑒賞

楊萬里

不是人間種，移從月里來。

廣寒香一點(diǎn)，吹得滿山開。

楊萬里的詩別具一格，稱“誠齋體。”這首詠月桂詩，多少也能體現(xiàn)他的“誠齋體”風(fēng)格。首句即稱桂花不是人間種，乃是從月中移來，這里用的是傳說之典，段成式《酉陽雜俎》載：“月桂高五丈，下有人常砍之，樹瘡隨合，其人姓吳名剛，西河人，學(xué)仙有過，謫令伐樹。”“廣寒香一點(diǎn)，吹得滿山開。”則是廣寒宮中香一點(diǎn)，被風(fēng)吹動開遍山野。廣寒宮即月宮。傳說唐玄宗于八月望日游月中，見一大官府，榜曰“廣寒清虛之府”。(見《龍城錄·明皇夢游廣寒宮》)后人因稱月宮為廣寒宮。桂花亦稱木犀，樹性健壯，枝葉豐茂。中秋前后開花，花簇生于葉腋，有黃、白、紅諸色，各稱金桂、銀桂、丹桂。另有每年多次開花者稱四季桂、月月桂。楊萬里這里所詠很難判明是哪一種桂，(有的題作叢桂)，作者似乎也并不著意強(qiáng)調(diào)這點(diǎn)，僅以通俗暢曉語句，盛贊桂花之香濃是來自天上品種。他還有一首《凝露堂木犀》寫道：“雪花四出剪鵝黃，金粟千麩糝露囊。看來看去能幾大，如何著得許多香。”這首詩中所詠桂花較上首所詠要明確些，是指黃色，雖然第一句說：“雪花四出剪鵝黃”，其中有雪花二字，但意在說明猶如六出之雪花脫化而成四出之桂花。謝逸《詠巖桂》中有詩句“夜揉黃雪作秋光”。“摧殘六出猶余四。”可以佐證。第二句“金粟千麩糝露囊”金字也表明是黃色，正與前“鵝黃”相應(yīng)，也與謝逸的詩句“黃雪”相應(yīng)。這兩句是寫桂花色與形，花蕊金黃，其形有如顆顆粟米，千麩本指麥皮，這里是指桂花瓣。糝(san)傘：形容桂花象金粟散布，露囊，朵朵桂花被秋露所裹，有如小囊。這兩句寫得頗為鄭重，下兩句則說得幽默輕巧：“看來看去能幾大，如何著得許多香”。立意構(gòu)思頗為巧妙，不直言香氣之濃，而是從桂花形與香之間關(guān)系上著筆，反襯如此眾多而小的如粟米的桂花，無論怎樣看來看去，也看不明白怎么能著得這么多的香氣，作者被桂花香的陶醉傾倒之情也就躍然紙上了。這后一句很能體現(xiàn)“誠齋風(fēng)味”。陳衍《石遺室詩話》卷十六中說：“宋詩人工于七言絕句而能不襲用唐人舊調(diào)者，以放翁、誠齋、后村為最;大抵淺意深一層說、直意曲一層說，正意反一層，側(cè)一意說。”

總之，楊萬里的誠齋體別具一格，即所謂“活法”，新、奇、活、快、風(fēng)趣、幽默，這兩首詠桂花的詩在某種程度是體現(xiàn)了這一特點(diǎ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