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江城子賦水仙》詠水仙詩鑒賞

趙孟頫

冰肌綽約態(tài)天然，淡無言，帶蹁躚。遮莫人間，凡卉避清妍。承露玉盤飡沆瀣，真合喚水中仙。幽香冉冉暮江邊。珮空捐，恨誰傳。遙夜清霜、翠袖怯春寒。羅襪凌波歸去晚，風(fēng)裊裊，月娟娟。

趙孟頫的這首詠水仙詞運用典故傳說寫水仙花形象，細(xì)膩逼真。首句總寫水仙花的姿態(tài)有如仙子“冰肌綽約態(tài)天然、淡無言，帶蹁躚。”將水仙比神話傳說中的仙子。《莊子·逍遙游》：“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天然美態(tài)，清新高雅，“淡無言”，是淡然無語的樣子，卻有此時無聲勝有聲之妙。“帶蹁躚”系指水仙花葉飄動若帶。接著一句將視點轉(zhuǎn)向人間其它花卉與水仙花比較上。遮莫，即這么，晉干寶《搜神記》：“狐曰：‘我天生才智，反以為妖，以犬試我，遮莫千試萬慮，其能為患乎。’”正由于水仙天然姿態(tài)，綽約冰肌，人間凡花都遠(yuǎn)不及水仙清新妍麗。正由于水仙花不同人間凡花，所以她“承露玉盤飡沆瀣。”在承接天露玉盤中吸飲上天之氣。沆瀣(hanghue杭霍)屈原楚辭《遠(yuǎn)游》“飡六氣而飲沆瀣兮，漱正陽而含朝霞”。注引陵陽子說“冬飲沆瀣者，北方夜半氣也。”這里是說水仙花不同凡花之處，正因此：“真合喚水中仙”，是水中之仙。又沆瀣，《漢書》《文選》皆作“沆溉”，一說，本訓(xùn)為水流聲。用此說解也通。詞的上片所寫乃水仙花的外形體態(tài)，綽約天然。下片換頭“幽香冉冉暮江邊。珮空捐、恨誰傳。”則寫其神韻風(fēng)采。仍以美人作比。幽香是指其氣味，暮江邊實際是夸張想象喻水仙臨水。據(jù)漢劉向《列仙傳》所載稱，江妃二女游于江漢之濱，遇鄭交甫。仙女以佩珠相贈，交甫行數(shù)十步，佩珠與仙女皆不見。這里用此典描繪水仙之佩白送于人，遺恨誰來給傳遞。“遙夜清霜，翠袖怯春寒”寫水仙有如仙子孤影伶仃，難耐清寒，突出仙子珮空捐而后的失落感、寂寞感。最后以“羅襪凌波歸去晚，風(fēng)裊裊、月娟娟”風(fēng)月之下，仙子無所得，很晚才歸去，與首句淡無言相照應(yīng)。羅襪是借曹植形容洛神步履之語來寫水仙花臨水情狀。以風(fēng)裊裊、月娟娟環(huán)境襯托，就更增添些回味的余地。他有一首詠荷花的《水龍吟》，其筆意正如這首詠水仙相類，錄以備考。

凌波羅襪生塵，翠旍孔蓋凝朝露。仙風(fēng)道骨，生香真色，人間誰妒。佇立無言，長疑遺世，飄然輕舉。笑陽臺夢里，朝朝暮暮，為云又還為雨。狼藉紅衣脫盡，羨芳不埋黃土。涉江徑去，采菱拾翠，攜儔嘯侶。寶玦空懸，明珰偷解，相逢洛浦。正臨風(fēng)歌斷，一雙翡翠，背人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