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籍、寓言故事·小魚不聽大魚言》原文與賞析
往昔時有一水,饒諸大魚。爾時,大魚敕小魚曰:“爾等莫離此間往他處所,備為惡人所得?!睜枙r,小魚不從大魚教,便往至他處所。爾時,魚師以飯網羅線捕諸魚。諸小魚見,便趣大魚處所。爾時,大魚見小魚來,便問小魚曰:“汝等莫離此間往至他所?”爾時,小魚便答大魚曰:“我等向者已至他所來?!贝篝~便敕小魚曰:“汝等至他所,不為羅網取捕耶?”小魚答大魚曰:“我等至彼,不為人所捕;然遙見長線尋我后?!贝篝~便語小魚曰:“汝等以為所害。所以然者:汝所遙見線尋后來者。昔先祖、父、母,盡為此線所害。汝今必為所害。汝非我兒!”爾時,小魚盡為魚師所捕,舉著岸上,如是,小魚大有死者。
此篇選自《佛說大魚事經》。此經原書一卷,為東晉時來華的印度僧人曇無蘭譯。
這是一篇獨立的佛教寓言,借大魚與小魚以喻大比丘與小比丘。
小魚是單純、幼稚的,盡管大魚開始就向它們發出了警告,但它們仍帶著好奇的心情,游到了不該去的地方。雖然它第一次未被魚師所捕,回到了大魚身邊,而大魚又以祖先為魚師長線所害的事來告誡它們,但天真的小魚并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厲害。而魚師——惡人也正利用了小魚的這一點,害死了許多小魚。
類似這樣的內容在后秦·竺佛念譯的《出曜經》卷十四也有出現,只是“大魚”與“小魚”已換成了“群龜”與“諸子”。可見佛家對這個內容是很重視的。
比丘,是梵文“Bhiksu”的音譯,也有譯作“苾芻”、“苾蒭”、“煏芻”、“備芻”等的。意譯作“乞士”、“乞士男”、“熏士”等。指出家后受過具足戒的男僧。“具足戒”指佛教比丘和比丘尼所須依守的戒律,因其與沙彌、沙彌尼所受十戒相比,戒品具足,故稱。一般中國的僧人都依《四分律》受戒,比丘戒二百五十條,比丘尼戒三百四十八條。出家人依戒法規定持此戒,即取得正式僧尼資格。如此看,要真正成為一個“比丘”是不容易的,根據鳩摩羅什所譯的《大智度論》卷三所曰,“比丘”一稱具備了五個意義:乞士(言其乞食以自生活)、破煩惱、出家人、凈命、怖魔。成為比丘不容易,出家人要滿了二十歲以后,經過僧侶的同意,召集十位大德長老,共同為之授比丘戒,方得成為比丘。而成為比丘后的精進修道更是不容易,他要嚴格遵守日常生活中的清規戒律,清凈而儉約,并且還要精勤學修:研究教理,修習禪定。這樣循序漸進,受比丘戒十年以上就可稱長老,二十年以上的稱大上座或大長老,自然可通稱“大比丘”了。他們都是僧眾中戒齡較長的,德高望重的人。相對來說,“小比丘”自然是戒齡較短,修行悟道諸種還不夠者。正因如此,他們還沒有敏銳的“法眼”以觀察事物、認識真理,自然也就難以辨清“邪魔外道”,容易上當,容易受害,若再不能聆聽大比丘的教誨,那就更可能有“小魚”之禍了。
這是一個帶有“教訓”意味的故事,它所表示的主題,用中國民間一句俗語即可概括:“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作者以寓言的形式,用平實、樸素的筆調,娓娓的敘述,把這個樸實的道理告訴讀者。
現代文學史上著名小說家沈從文先生評論這一類的佛經故事說: “這些帶有教訓意味的故事,篇幅不多,卻常在短短篇章中,能組織極其動人的情節。主題所在,用近世眼光看來,與時代潮流未必相合。但故事取材,上自帝王,下及蟲豸,故事布置,常常恣縱不可比方。只據支配材料的手段組織故事的格局而言,實在也可以作為談 ‘大眾文學’、‘童話教育文學’ 以及 ‘幽默文學’ 者參考。”(《月下小景 ·題記》)這實在是公允的評論,“小魚不聽大魚言”一篇就是很好的例證。無庸置言,這一類佛經故事的藝術手法在中國俗文學 (即如沈先生所提到的 “大眾文學”、“童話教育文學”、“幽默文學”)方面是有很大影響的。
應該說明的是: 這一類的寓言故事一定是屬于人民群眾所創作的,是真正的民間文學。佛教徒們為了宣傳宗教,經過了認真地經營,費了一番功夫,收集、改編和創作了這些故事,這樣就成了佛教的文學作品。如本篇借 “大魚”、“小魚” 以喻 “大比丘”與“小比丘”正是。這樣就使它或多或少地被抹上了一層宗教的色彩。而我們今天閱讀這些作品,在弄懂了它的隱喻義后,自可去掉這層色彩,于是我們就會發現它們很多都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富有人情味,生動,幽默,而且有時還帶了一些有益的教訓。《小魚不聽大魚言》 一篇也是這方面的極好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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