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曲賦文·氣出唱(其一)》原文與賞析
曹 操
駕六龍,乘風而行。行四海外,路下之八邦。
歷登高山臨溪谷,乘云而行,行四海外。
東到泰山,仙人玉女,下來翱游。
驂駕六龍,飲玉漿。河水盡,不東流。
解愁腹,飲玉漿,奉持行。
東到蓬萊山,上至天之門。玉闕下,引見得入,
赤松相對,四面顧望,視正焜煌。
開玉心正興,其氣百道至。
傳告無窮閉其口,但當愛氣壽萬年。
東到海,與天連。
神仙之道,出窈入冥,常當專之。心恬澹,無所
愒欲。閉門坐自守,天與期氣。
愿得神之人,乘駕云車,驂駕白鹿。
上到天之門,來賜神之藥。
跪受之,敬神齊,當如此,道自來。
(《樂府詩集》卷二十六)
“氣出唱”屬《樂府·相和歌·相和曲》,詩人借此題做《氣出唱》三首,均屬“游仙詩”,這是第一首。公元208年以后,三國鼎立的局面使“志在千里”的曹操“未嘗不悲其志,憫其勞也”,他深感暮年將至,不能擺脫“莫不有終期”的自然規律。由此,詩人產生了求仙得道,延長壽命的幻想。全詩以浪漫主義的手法敘述了自己駕龍乘風,尋找仙人,遨游仙境,終得仙人指點,悟徹長壽之道的過程。但這終歸是幻想“當如此,道自來”就告訴我們現實生活中何能“如此”呢?“道”自然不會來了。
全詩緊緊圍繞“仙”字展開,以“尋仙人”“見仙人”、“得仙道”、“悟仙道”4個小節構成,詩的起筆突兀,直寫尋仙,“駕六龍,乘風而行”,確顯“沉雄俊爽,時露霸氣”之特色。“駕六龍”者本為神話傳說中替太陽駕車的羲和,而現在卻是詩人駕起神車,并借風力飛天而去,可見聲勢之浩大,速度之疾速,同時也表明詩人求仙得道之心急迫。而要想尋到仙人并非容易之事,詩人駕車到達四海之外,東方各國,足見路途之遙遠,“歷登高山臨溪谷”,更顯路途之艱難,卻均不見仙人的蹤跡。詩人再借祥云之力繼續尋遍四海之外,以求尋到仙人。以上為第一節,詩人極力渲染尋仙的氣勢,以“乘風”“乘云”反復強調“行四海外”,意在強調仙人之難尋,尋仙必須有非凡的意志和虔誠的心愿,才有可能成功。
第二節從“東到泰山”至“奉持行”,描寫見到仙人,與仙人同樂的情景。詩人不知不覺又向東尋行到了泰山,仙人仙女飄然而下,前來迎接,伴詩人駕六龍神車遨游,同飲玉液仙酒何等暢快!平日里“唯有杜康”即可解憂,而現在卻是仙酒,又有仙人仙女陪伴,詩人頓感精神爽然,好像整個世界都停止了轉動,黃河之水不再咆哮,停止向東奔流,還有什么滿腹憂愁呢?但詩人尋仙的目的并不想在此享樂,而是要得長壽之道,完成四海歸一的大業,因此詩人又“飲玉漿,奉持行”捧著仙酒,繼續向東行進了。
從“東到蓬萊山”至“但當愛氣壽萬年”為第三節,寫詩人進入仙宮得到仙人傳告長壽之道的指點。在這一節里,詩人對仙宮環境的描寫完全出于主觀想象,絲毫沒有玄奧清幽的特色,而處處使人感到仙宮如同人世間的皇宮威嚴輝煌,等級森嚴,這同詩人的帝王身份有關。這節詩的首句承上,詩人東行到了蓬萊仙山,由此向上來到“天門”,在巍峨的玉闕前下了龍車,仙童引路進入仙宮。只見迎面有赤松仙人,四面光彩輝煌,群星燦爛,歲星,玉井星,心星向自己射過來一道道仙氣,令人驚異?!皞鞲鏌o窮閉其口,但當愛氣壽萬年”,此時,未等來人開口就有人傳下仙人旨意;要想長壽就得緘口不言,愛惜口液,保持元氣。這是詩人求之不得的,但是怎樣才能得“道”,還要自己去悟徹。詩人幻想中的仙人的形象真可謂“神”氣十足,不等來人開口便知來意,又顯出“霸”氣,對來人視而不見,連說話都要有人代為傳達。可見是地位很高的神仙,他的旨意也一定很靈驗。
最后一節,從“東到海,與天連”至完,寫詩人得到仙人指點后,自己對神仙之道的悟徹。先寫悟徹時的地理環境,在遠離塵世,虛無縹緲的海天相交之處。次寫悟徹的體會,“出窈入冥” 太深奧了,很難理解,“常當專之”必需持之以恒,專注鉆研。還要內心清靜淡泊,無所貪欲,閉門靜坐,使身精氣適應于自然,有希望成為得到神仙精要之人。再乘云車,駕白鹿,上到天門,跪拜神仙,耐心等待被賜予長壽之藥,做到這些,仙道自然會降臨到自己身上。然而這只能是作者的主觀愿望,“當如此,道自來”,如果不“如此”,“道”也不會降臨,事實也只能是幻想,正是 “思解脫而未能”借游仙表達自己的美好愿望罷了。
在記述游仙的過程中,處處顯示詩人帝王尊嚴,如出游時的聲勢浩大,仙宮內的輝煌,都帶有明顯的主觀意識。另外抒情寓記敘之中,顯示出詩人質樸剛勁的詩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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