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
1955 黑白片 96分鐘
瑞典AB影片公司攝制
編導:英格瑪·伯格曼 攝影:居恩納·費希爾 主要演員:馬克斯·馮·西多夫(飾騎士) 居恩納·布約斯特蘭德(飾延斯) 本格特·厄切羅特(飾死神) 尼爾斯·波珀(飾約夫) 碧比·安德森(飾米婭)
本片獲1957年戛納國際電影節評委會特別獎(與《下水道》共獲);1958年法國電影創新投票中獲先鋒影片大獎;1961年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銀綬帶(最佳外國影片)獎
【劇情簡介】
騎士安東尼俄斯·布洛克和他的侍從延斯參加了十字軍,在圣地待了10年,吃盡苦頭,歷經艱難,才返回故鄉。黎明時分,他們來到一處海邊沙灘,騎士跪下祈禱,延斯則呼呼大睡。一個臉色蒼白、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突然出現在騎士身后。騎士驚問:“你是誰?”黑衣人說:“我是死亡,我要把你帶走。”騎士起身,渾身顫抖,死神張開斗篷,蓋在騎士肩上。騎士請死神稍待,并建議與他下棋,如果騎士輸了,甘愿被死神帶走,如果贏了,死神則將他放了。死神酷愛下棋, 自恃棋藝高明,必勝無疑,便欣然同意。他還隨身帶著棋盤棋子,雙方開始布棋對奕。
清晨,太陽從霧靄中升起,氣候炎熱。騎士和延斯跨上坐騎,朝大路走去。當時正值瘟疫肆虐,滿目瘡痍,尸骨橫呈。后來,他們經過一片青蔥的小樹林,在一棵大樹下停著一輛蓋著五顏六色的帆布篷的鼓鼓囊囊的馬車。他們沒有停息,繼續前行。馬車屬于一個小小的流浪劇團,由三人組成:魔術師夫婦約夫和米婭,演員斯凱特是團長,約夫和米婭的一歲大的兒子邁克爾也跟隨他們到處流浪。
騎士和延斯來到一座灰色的石頭教堂里,延斯同一個教堂壁畫家攀談起來。畫家正在畫著一個可怕的死神,死神周圍是眾多備受瘟疫折磨的生靈。延斯說,這種恐怖的景象會使人們害怕。畫家說,就是應當嚇唬人們,叫他們害怕,叫他們思考。騎士在小圣壇前祈禱過后,來到懺悔室外面,真誠地懺悔著。他說,上帝在他心上是一個“無法擺脫的令人迷惑不解的實在,我呼喚他,希望他顯靈,跟我說話,但是他卻默不作聲。我在黑暗中向他呼喊,但是那兒似乎什么人也沒有”。在懺悔室里的不是牧師,而是死神,他說:“那兒也許沒有人。”騎士繼續說:“我們在恐懼中制造了一個偶象,并把那個偶象叫做上帝。”騎士把他與死神下棋,有意拖延時間,以便做一番有意義的事業的計劃,以及他用以戰勝死神的方法都告訴了懺悔室中偽裝成牧師的死神。后來死神在懺悔室的鐵格子窗口露了一下臉,騎士發現自己受騙上當了,但他仍然相信自己會有辦法戰勝死神。
騎士和延斯走出教堂,看見許多士兵正在給一個年輕姑娘上枷,用發著惡臭的血紅稠漿涂在教堂墻上和姑娘周圍,修道士說她明天將被燒死,因為她同魔鬼結盟,這場瘟疫就是她引起的。騎士和延斯走遠了,但姑娘痛苦的呻吟仍縈繞在耳際。
延斯到村里去灌水袋,碰見了神學博士雷維爾,正是他慫恿他們去圣地的,如今他變成了賊,正在搶劫一戶人家,并欲殺死一個年輕姑娘。延斯把他打倒在地,差點把他刺死。延斯警告他,下次再見面,就將像人們對待賊一樣在他臉上留下印記。姑娘感激延斯,跟隨他而去,做了他的管家。
“劇團”在一家小客店門前演出。瘟疫雖然還未蔓延到這里,但人們已憂心忡忡,相互傳播著種種兇險的預兆。這時一支由修道士和懺悔者組成的隊伍緩緩地沿大路向客店走來,修道士們抬著釘上耶穌基督的十字架、香爐、棺材和其他圣物,香爐里香煙繚繞。懺悔者們每人手里都拿著一條鋼鞭,他們唱著歌,邊走邊猛烈地鞭打著自己的肩背并相互鞭打,尖厲的歌聲、痛苦的嚎叫聲、呻吟聲混雜在一起。隊伍在客店門前停下,人們匍匐在大路的泥土中,一個身材魁梧的修道士站起身來,他說上帝已宣判對人們的懲罰,人們都將患黑死病死去。接著他祈求上帝憐憫人們,拯救眾生,在眾人頭上劃著十字。人群站起身來,繼續唱著歌,鞭打著自己離去。
客店里座無虛席,尚未脫掉戲裝的約夫也在這里,雷維爾正向他兜售一只臂環。鐵匠普洛格怒氣沖沖來尋找他的老婆,說“劇團”的戲子斯凱特把他老婆拐走了。他發現也是戲子的約夫,便狠狠把他揍了一頓,雷維爾別出心裁,叫約夫在桌子上跳舞,表演一只熊。他們盡情地辱罵他,折磨他,約夫跪在地上求饒。這時延斯走了進來,約夫乘機溜走,雷維爾懾于延斯的目光沒敢溜。延斯默不作聲,迅速拔出刀, 在雷維爾臉上劃了一刀。
傍晚,“劇團”的馬車停在一個小峽谷中,夕陽的余輝給青蔥的樹木、草叢和大海鍍上一層金色,米婭坐在草地上與邁克爾嬉戲。騎士走過來,米婭向他訴說,斯凱特走了,他們已演不成戲,只有變魔術了。騎士稱贊邁克爾,說他將會是一個了不起的雜技演員。約夫踉踉蹌蹌地逃出客店,跌倒在米婭身旁。約夫臉上的傷口流著血,米婭一邊為他擦拭,一邊焦急地詢問他出了什么事。約夫又得意又委屈地從身上摸出那只臂環,把它送給米婭。邁克爾爬到他們身上,約夫親著他。米婭想起了騎士,把他介紹給約夫。米婭端出下午剛拾來的野草莓和新鮮的牛奶款待騎士。騎士問他們下一步要去哪里,約夫說要去埃爾西諾爾,在那里的圣徒宴上演出。騎士說瘟疫正沿著那個方向蔓延,他建議他們今晚跟他穿過森林,可以在他家住下來或沿東海岸走。約夫說這是個好主意,但他要考慮考慮。延斯和姑娘走下山坡,參加了這貧乏而珍貴的“野宴”。約夫拿出里拉琴,撥動琴弦,輕輕地哼著。騎士心中若有所悟,他突然覺得他所追求的一切似乎都毫無意義,毫不重要了。他若有所思地說:“我將記住這一刻,這寂靜,這暮色,這一碗草莓和牛奶,邁克爾的安睡,約夫和他的琴。我要小心翼翼地捧著這記憶,就像捧著滿滿一碗鮮牛奶一樣。”
死神來找騎士繼續下棋,他注意到騎士臉上得意的表情,問他為何如此得意,騎士說那是他的秘密。
暮色蒼茫,騎士、延斯和姑娘、約夫一家和失去老婆的鐵匠普洛格一行向森林進發。森林是一片靜謐,月亮沖出云層,將溶溶的月色鋪灑在林間的路上。在一個十字路口,旅行者們碰見了士兵們正把在教堂門前示過眾的那個被誣稱女巫的姑娘綁在梯子上,周圍堆起柴草,一個士兵點起火來,滾滾的濃煙頓時升騰起來。這個與魔鬼結盟的“女巫”名叫蒂恩,只有14歲。騎士一行對此束手無策,憂傷地默默離去。在森林里,鐵匠巧遇他的老婆莉莎與斯凱特在一起,他掄起大鐵錘,要打死斯凱特,斯凱特用一把道具匕首,假裝自殺身死,旅行者撇下了他,但他卻落到死神手里。他們還遇見了身染瘟疫的雷維爾,他哭喊著,求他們救他一命,但誰也救不了他。
林間空地,死神又來找騎士要求下完他們的棋,他們開始下最后一盤。約夫打了一會盹,忽然醒來,他看見騎士正在同死神下棋,大驚失色,連忙叫醒米婭,她抱著邁克爾,約夫拿著包袱,躡手躡足地朝馬車走去。騎士抬頭看見他們,他故意用衣角掃了一下棋盤,棋子亂了。騎士說他不記得棋子擺在哪里了,死神卻說他記得,他全神貫注地重擺棋子,沒有注意到約夫和米婭悄悄把馬牽上大路,逃走了。騎士輸了棋,但他很高興。死神說,下次見面,騎士和他的伙伴們的時辰就到了。
清晨,他們來到一座城堡,這是騎士的家,家中其余的人都去躲避瘟疫去了,只有妻子凱琳留下等他。他們久別重逢,相見竟不相識。騎士邀請朋友們共進早餐,大家圍坐在餐桌前,邊吃邊聽凱琳讀著一本厚厚的書。凱琳:“當耶穌打開了第七封印時,天堂里大約沉寂了半個小時,然后我看見七個天使站在上帝面前,上帝給了他們七只號角。第一個天使吹響號角,接著便下起混和著血的冰雹和火來,它們降落到大地上,三分之一的樹木和綠草都燒光了……第二個天使吹響號角,一座著了火的大山掉進海里,三分之一的海水變成了血……第三個……”凱琳讀著,傳來了敲門聲,延斯去開門。當他們看見穿過這昏暗的大房間朝他們走來的是什么人時,他們都從桌旁站立起來,互相緊緊挨在一起。騎士:“早上好,至高無上的主。”姑娘跪下來說:“這是末日啊。”
約夫和米婭遇到了黎明前的暴風雨,風在呼嘯,森林發出隆隆的巨響,他們擁著熟睡的孩子蜷縮在馬車里。約夫說,這是死亡的天使從他們的頭上經過。須臾,雨過天晴,他們爬出藏身之所,見馬車停在一個高坡上的一棵大樹下,璀璨的陽光照耀著樹林、平原和海洋。約夫突然喊道:“我看見他們啦,米婭。在那邊,他們的背后是黑暗的、風雨交加的天空。他們都在那兒,鐵匠和莉莎、騎士、雷維爾、延斯和斯凱特,還有死神,他邀請他們跳舞,讓他們手攙著手,走成長長的一排,打頭的是拿著長柄大鐮刀和沙漏的死神,斯凱特彈著里拉琴在后面尾隨。他們跳著舞避開黎明,這是到黑大陸去的莊嚴舞蹈。”
【鑒賞】
《第七封印》是瑞典著名電影導演英格瑪·伯格曼50年代的另一部杰作。關于導演的介紹請參見《野草莓》條目。伯格曼從來不解釋自己影片的主題思想,他一貫主張讓觀眾和評論家根據自己的感受和理解去進行分析評論。但是,他對本片的題材和主題卻作了非常明確的解釋。他說,《第七封印》是一個隱喻,它從題材到情節都與當代現實,與未來原子戰爭的威脅相聯系。中世紀的人們生活在因瘟疫流行而產生的恐懼之中,如今,人們卻生活在原子彈帶來的恐懼之中。影片的片名借自《圣經·新約全書》約翰《啟示錄》中的典故,天主的羔羊(即耶穌)拆開第七封印,這是世界末日和最后審判的信號。影片結尾凱琳讀的那本大書就是《圣經》。
本片像伯格曼的其他影片一樣,也是多主題、多涵義的,它也在不同程度上接觸到他的三個基本主題:1.存在的痛苦,個人的孤立無援;2.生與死,善與惡的搏斗;3.人與上帝的關系,人在不斷追求神靈,但他卻始終保持著沉默。本片雖非自傳性的,但它的許多素材卻來源于伯格曼本人的生活經歷。伯格曼的父親是一位新教牧師,他在童年時代常常跟隨父親去教堂布道, 自己在教堂的庭院玩耍,教堂中那些精美的壁畫所描繪的天使與魔鬼、瘟疫和死神、苦行僧的懺悔、被火燒死的巫師、流浪藝人……的故事使他著迷,流連忘返。本片的許多場景都是這些童年印象的反映。
伯格曼在電影語言上的革新性探索可以說是從本片開始的,它突破了傳統的線性結構,采取了多線索、多聲部的復雜結構。像《野草莓》一樣,“旅行”是本片的框架,是發展劇情的主要手段。騎士和延斯返回家園的旅行是主線,約夫和米婭的“劇團”的巡回演出、懺悔者行列的行進、普洛格尋妻、斯凱特與莉莎的私奔……都可以看作是一種“旅行”,它們是副線,它們與主線沒有因果關系,起先也互不相交,把這些線索和人物連接在一起的是死神,他掌握著所有人物的命運,幾乎在每一個重要場面中都有他的影子。只是在影片結尾主線與副線才互相交織,所有人物才匯集在一起,但他們已成為死神的掌中之物,只有約夫一家在騎士暗中相助之下才逃出了死神的魔掌。本片的深層結構也是主人公布洛克騎士的心路歷程,他要追求人生真諦,尋找生命的價值和意義。參加十字軍遠征正是為了這一目的,影片沒有表現這個過程,影片開始時,騎士和延斯已經歸來,雖然受盡折磨,卻并未找到答案,在歸家的旅程中,與約夫一家(這是約瑟、瑪麗亞和圣子的隱喻)的邂逅,使騎士找到了答案,他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采用這種結構大大拓展了影片的范圍和容量,作者通過旅行者的眼睛向觀眾展示了各種各樣的人和事,人們的生活和面貌,以及風土人情和習俗。本片的敘事手法比較質樸,它沒有《野草莓》中那種令人目眩的時空倒錯,沒有各種各樣的夢境、幻想和回憶,而是在實際時空中的有順序的、合乎邏輯的敘事,約夫的幻象是通過話語敘述的,死神和死神舞的場面是作為人物的視象而不是幻象出現的。
伯格曼非常善于博采眾長,從不忌諱接受他人影響,本片既繼承了瑞典電影的傳統(手拿長柄大鐮刀的死神的形象構思顯然來自斯約史特洛姆的《鬼車魅影》),又揉進了茂瑙的德國表現主義風格和德萊葉風格,以及黑澤明電影風格的影響。在本片里,他把紀實性與繪畫性,把神怪因素與生活真實,把寫實與隱喻、哲理和詩意巧妙地熔于一爐,創造出自己的獨特風格。騎士與米婭一家在海邊的峽谷中共進“野餐”那個場面,是詩意與哲理、紀實性與繪畫性完美結合的優秀范例。正是在這里,在晚霞掩映下恬靜、和諧、柔美的大自然懷抱中,在這些美麗、純潔、善良、彼此相愛的普通人們中間,騎士領悟到了生命的意義就是“愛”,就是為愛而犧牲,而不是去追求“沉默的”上帝。
關于扮演騎士一角的演員馬克斯·馮·西多夫的介紹,,可參見《處女泉》條。關于攝影師居恩納·費希爾的介紹可參見《野草莓》條。
扮演米婭一角的是女演員碧比·安德森(1935— ),她于50年代初投身影壇,50年代中期她已成為伯格曼演員班子中的主要演員之一,她連續主演或參與演出了他的一些杰作和重要影片,例如《夏夜的微笑》、《第七封印》、《野草莓》、《魔術師》、《所有那些女人》、《生命的門檻》、《面對面》、《假面》、《安娜的熱情》等等,這些影片在藝術上的成就給她帶來了世界聲譽。從拍攝《第七封印》(1956)時起,他們不僅是志同道合的合作者,同時也是情投意合的情侶。他們共同生活了好幾年,卻未正式結婚,他們把自己的整個心靈、智慧和才華都傾注到共同的事業中,寫下了他們藝術生涯中最光輝的篇章。他們的愛情生活持續到50年代末,1959年,一位著名的鋼琴家凱比·拉勒蒂成了他的妻子,但他與碧比仍然是創作上的親密合作者,她在60年代繼續主演了他的多部影片,如《假面》、《魔鬼的眼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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