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高華 【本書體例】
【原文】:
嗟嗟烈祖(1),有秩斯祐(2)。申錫無疆(3),及爾斯所(4)。既載清酤(5),賚我思成(6)。亦有和羹(7),既戒既平。鬷假無言(8),時靡有爭。綏我眉壽(9),黃無疆。約軝錯衡(10),入鸞鸧鸧(11)。以假以享(12),我受命溥將(13)。自天降康。豐年穰穰!來假來享(14),降福無疆。顧予烝嘗(15),湯孫之將!
【鑒賞】:
陳子展在《詩經直解》中說:“《烈祖》,與《那篇》相次,疑是湯孫祀烈祖成湯同時所用之樂歌。”此言極是。兩詩相比,確有很多共同之處。首先從詩的主旨上看,均是頌祖行福一事,而《烈祖》的奉祭祈壽獲福的愿望較多,所及較廣。其次從兩句的章句上說,均為一章二十二句,每句四言(而《烈祖》只有一句多一字),句意相近或相同。如《那》曰:“奏鼓簡簡,衎我烈祖。湯孫奏假,綏我思成。”而此詩曰:“嗟嗟烈祖,有秩斯祐。”“鬷假無言”,“賚我思成”。兩詩末皆曰:“顧予烝嘗,湯孫之將!”由此觀之,二詩確系湯孫同時祭祖的一對孿生的姊妹。那么,一祭二詩為何呢?對此,一些學者作了很好的說明。如姚際恒說:“……然《那》詩專言樂聲,至《烈祖》則及至酒饌焉。商人尚聲,豈始作樂之時則歌《那》,既祭而后歌《烈祖》歟”(《詩經通論》)?方玉潤在《詩經原始》中也說:“周制,大亨先王,凡九獻。每獻有樂則有歌,一獻降神曲,四五獻則酌醴薦熟,以及九獻祭畢。《詩》難悉載,且多殘闕。商制雖無考,或許相同。并以為“前詩(《那》)專言聲,當一獻降神之曲;此詩兼言清酤和羹,其五獻薦熟之章歟?”陳子展說得更加通俗明白:“一用迎挫之前,故言及樂聲;一用在殺聲之后,故言及臭味(清酤和羹之類)”(《詩經直解》)。可見一祭二詩各有專用,相互補充,使其完美。
此詩可分三層。前四句為一層,寫因福奉祭。詩辟頭運用了重言嘆詞,一嘆再嘆,增添了凝情溢美的感情色彩。緊接著直言不諱,唱出了被祭者的對象“烈祖”,感情濃烈飽滿,形式活潑生動,再現了生活真實,增強了藝術效果。繼而又贊“烈祖”成湯猶如江河的源頭,蓄積著博大的福祿,并多次(申錫)地、長時(無疆)地、廣泛(斯所)地將其福祿賜給湯孫。對“烈祖”這種無窮無盡的恩德,豈能忘懷?怎不常祀呢?至此一頓,點明了奉祭之由。接下八句為二層,寫敬酒獻羹奉祭獲壽。先看敬獻,既敬“清酤”又獻上“和羹”,其五味齊全,調和適口,祖先安享定會喜歡。這里不僅寫出了供品豐盛、講究,而且洋溢著虔誠敬祖之情。次看禱告的情景,默默禱告,人皆肅敬,樂器止奏,寂然無聲。這兩句寫得神形具現,它不僅渲染了一種靜謐的氣氛,而且描摹了主祭時王端莊肅穆的儀表神態。表現了他對祖先如此虔誠及祈求長眉大壽,返老還童的奢望之心。接下八句為三層,寫貴賓助祭,奉祭獲福。看那來助祭的人乘坐的馬車,車轂紅亮,軛頭全黃,何等華麗高貴;伴隨四馬八鈴,鏗鏘有節的響聲,來到宗廟。通過車馬裝束華麗整飭的描寫,來顯示助祭來賓尊貴,以來賓尊貴烘托主祭者的身分高貴和祭祀時的隆重豪大場面。在這樣的情況下禮儀開始,敬酒獻亨,祝福禱告,安定康樂從天降,連手喜獲豐收,谷物“穰穰”,并祈求祖先賜給洪福“無疆”。這里不僅反映了主祭時王的秉承天意的天命觀,而且在一定成度上反映了當時的社會面貌,具有一定的歷史價值。最后兩句為祝詞,其文意與《那》完全相同,故此不復贅述。
綜上所述,此詩與《那》不僅結構相似,文詞多見雷同,而且在風格和用韻上有很多相同之處。在藝術風格上古樸、莊重、典雅;在用韻上講究,音調鏗鏘,和諧優美,為歷代文人所喜愛。如該詩后六句,句句用韻,均屬陽部,音調洪亮。因之,人們稱贊《商頌》為“黃鐘大呂之音”,“聲滿天地,如出金石”。但由于產生的年代較早,又受祭祀的內容制約,未免有些呆板、古拙。其中還有較多的運用了祭祀時的熟語,如“申錫”,“鬷假”,“烝嘗”等等,質木無文,索然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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