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張貴生 【本書體例】
【原文】: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1)。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2)。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衎(3)。
南有樛木(4),甘瓠累之(5)。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
翩翩者鵻,烝然來思,君子有酒,嘉賓式燕又思(6)。
【鑒賞】:
這是一首描寫貴族宴會賓客的詩。詩中洋溢著歡樂的氣氛和高雅的情趣,顯示了貴族酒宴盛會的隆重豪華,抒寫了賓主盡情宴飲的歡樂之情,較為真實地再現了貴族階級驕奢淫逸、紙醉金迷的綺靡生活。
全詩四章,章四句。前兩章以“南有嘉魚”起興,用群魚在水中歡樂自由地嬉戲,來比擬參加宴會的賓客。眾多的客人來自四面八方,歡聚在主人的客廳里,豪興勃然,盡情歡謔,給詩篇涂上了一層富麗堂皇的色彩。“烝然罩罩”、“烝然汕汕”。連用二組重迭詞“罩罩”、“汕汕”,并冠以形容詞“烝然”。生動形象地描繪了賓客盈庭、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景象。主人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大設盛宴,來款待這些賓客。宴會上洋溢著歡樂融融的氣氛,彌漫著喜氣洋洋風光。有人把“罩”、“汕”注為捕魚竹器和網。其解雖有一定道理,但聯其上下詰句,似有鼓柱膠瑟之嫌。因此“罩罩”、“汕汕”解為群魚游動較為貼切和暢達,因為宴會盛況空前、人數眾多。大家爭相祝賀、互相敬酒。人們來往如梭,群魚如同人海游動。詩歌著力渲染宴會盛磊豪華,氣氛確為隆重。這種欲抑先揚之法,為后章感情的抒寫作了很好鋪墊,體現了詩人強烈的人民性。詩歌的第三章筆鋒一轉,以樛木起興,開拓了新的意境。“樛木”是樹枝向下彎曲,詩人以此來比喻主人。而以依附蔓延,善于攀援高枝的甘瓠喻賓客。很顯然,這里隱含著詩人深沉用意和愛憎情感。正如今人陳子展在《詩經直解》中云:“樛木曲木,螽斯害蟲,以為比興,雖若美之,實含刺意,不可被民間歌手瞞過。”又說:“顧樛木惡木,……比興殆有深意,疑奴隸社會民間歌后明頌其主子,陰實諷之,未可與其他群臣頌禱其君之詩等量其觀也。”這話是頗有見地,是我們探討深層詩意的鑰匙。樛木彎曲既無參天聳立之態,又無偉岸挺撥之勢,詩人以樛木為喻,實則是對主人的諷刺。他們如樛木彎曲盤旋,缺乏正直的品格和高尚的美德。而那些麋集圍繞,也不過是趨炎附勢、曲意逢迎的諂媚者。他們如同甘瓠一樣,依附著樛木、蔓延者、攀附者。真可謂臭氣相通,沆匪一氣。這集一起縱情宴飲,恣意狂歡的情景,反映了貴族階級驕奢淫逸,醉生夢死的豪華生活,顯示了民間詩人卓越的諷刺藝術。第四章以翩翩飛翔的鵓鳩起興。來比喻賓客紛然而至的情景。在文學作品中鵓鳩常常被作為反復無常的象征。陸機的《毛詩草木鳥獸魚疏》卷下云:“鵓鳩,灰色,無繡項,陰則屏逐其匹,晴則呼之。語曰‘天將雨,鳩逐婦’是也。”顯然作者以此為比,絕非信手拈來,隨便入詩,而是有其深刻用意的。以鵓鳩比作鵓鳩,正是取其反復無常的特性的,他們云集而至,往往是為利而來,一旦無利可圖,也會翩然而去的。詩人盡管描繪了賓主歡宴的情景,從表面看似乎贊美頌揚,但透過字面,確實不知諷刺鋒芒之尖銳。我謂賓客,不過是貴族階級所搜羅豢養的奴才而已。詩人巧妙地運用比興手法,十分嫻熟地融匯了愛憎情感,雖然描繪渲染了賓主宴會的歡樂,但那不過是遮蔽諷刺鋒芒的屏障。盡管如此,批判諷刺的強烈色彩還在時時顯露出來。或指向主人,或指向賓客;或描摹其習性。或刻劃其特點;或渲染場景,追求形似,或描繪其實質,顯現神韻。總之,在短短的詩篇中熔鑄了詩人的覺醒意識,淋漓盡致地表達了詩人對貴族階級的憎惡與憤怒,隱而不顯,含而不露。具有強烈的人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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