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地位與詩名
自古詩名遠廟堂,詩仙詩圣草中藏。
簪纓黨薄非常調,史論風儀錦繡章。
勢縱當朝拘世俗,情惟異代鄙官場。
至今誰更知燕許,曾擅文宗領盛唐。
昌黎以為不平則鳴,永叔以為窮而后工,此則千古詩家之大要也。蓋非詩致不平,實先處不平,然后有詩。更非詩能窮人,實人于窮處,然后詩工。
太史公所謂“大抵賢圣發憤之所作為”,斯之謂也。
古往今來,詩家無處顯位者,或處顯位,亦皆不得意者。
李杜汩沒江湖,王孟纏綿山水,千古以下,詩名長存。
燕許二公,開元名相,當時并稱大手筆,至于今日,幾人知之?
可見,詩家自有詩家法度,與社會世故雙軌并行,了無瓜葛。
燕許位列公卿,權傾朝野,鼻息虹霓,時人悚惕,勢利使然,推為文宗,良有以也。此世故之常情也。
李杜非仙即圣,汩沒當時,惶惶然喪家之犬,鷹揚異代,煌煌然斗柄之光。其詩家之大體也。
社會地位社會角色之聲望,或標榜于詩壇,又何益于詩道?燕許二公之榮,足發深省。
既以詩名,當以詩論,詩若無根,其奈各類地位聲勢、名銜光環何?詩未及門,便蠅營詩壇,百般上位,將詩道尊嚴兌作名利籌碼,以達易窮,以假亂工,以心虛易不平,以聒噪替清鳴,豈不謬哉?養志之道,翻作亂性之具,豈不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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