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火月麗
我們底邂逅與別離
恰好秋月和春花
什么時候的了斷與追懷,
只好依照時序的迢遞
或是潮汐的信息
沉默地去承受
每一刻涌然而來的歡喜,
或是接著悄然別去的哀悲。
邂逅與別離,
尤似潮弄沙,
一次的涌撞,
就是一場深深怨恨的磨折;
擁一次的抱,
就是彼此一生一世的損蝕;
而再次執手相逢,
卻已是恍如隔世。
惟有流轉的現在
緩緩張開時間的巨網,
撒向記憶的海洋。
將來纏著惦念,
過往圈向遺忘——
啊!所有的邂逅與別離,
都如春秋般的無情;
而一切的抉擇與發生,
乃是候鳥的北往南移,
或是鮭魚的搏上潛游,
除了對宿命附加一段多余的詮釋外,
就只能在昏眩的陽光,
和調皮的海風里,
各為彼此生命投下最深情的傾注。
張錯
詩人的感情越復雜,寫出來的詩就越徐緩頓挫,回蕩不盡。《邂逅》便是這樣一首“復雜”的詩。
這首詩篇幅并不算長,詩人的感情經過了這樣幾個歷程:惆悵——遺恨——追思——感慨——情癡。此詩一開始,作者便嘆息般說出“我們”的邂逅與別離就好象秋月的陰晴圓缺,春花的短暫凋零一樣,全受命運、時序的安排,不能夠憑感情的潮汐去獲得愛的甘甜與歡喜。在這里,詩人一往情深,悵然若失。愛的神圣與不可分離感折磨著詩人脆弱的神經。而更可怕的是愛中的誤會,這種誤會能使不易而來的相聚充滿感傷、哀怨的氣氛,徒留下一次又一次的遺恨。而愛之愈深,痛之愈切。那么,圣潔的愛也會在這痛苦中披著輕紗悄然逝去。等到再次相逢時,“物是人非事事休”,自然有“恍如隔世”之感。于是,在遺恨之余,詩人只能追憶往昔美好的愛的時光,可這種回憶又怎能不引起詩人的萬千感慨?詩人只能仰天長嘆:“啊!所有的邂逅與別離,都如春秋般的無情。”而“除了對宿命附加一段多余的詮釋外”,這一句看似玩世不恭,對感情極度漠然、無奈的詩句更烘托出作者對感情的專注與熱愛。愛是不能忘的。因而詩人在令人觸目傷懷的昏眩的陽光下,在陣陣撲面的海風中,遙望遠方,祈愿愛人與他一起,“各為彼此生命投下最深情的傾注。”
這首詩純寫“情”,很少有景物穿插其中。在這種情況下寫“情”,并要寫得動人確屬不易。作者的想象是無可挑剔的,每一種比喻都很精當貼切。更難得的是全詩一氣呵成,有波折,卻又渾然天成。詩人在感慨命運無常,愛情不再的同時,仍然有一種執著的精神。因而全詩雖然憂郁,卻有一線希望若晨曦照在詩人的心上,也照在讀者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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