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叫喊

臧克家

高上去又跌下來，

這叫賣的呼聲——

一支音標，沉浮著，

在測量這無底的五更。

深閨無眠的心，將把這

做成詩意的幽韻？

不，這是生命的叫喊，

一聲一口血，喊碎了這夜心。

1934年4月5日于杭州

（選自《臧克家詩選》）

【賞析】

這是一首描寫苦難的舊中國城市下層勞動者的詩歌。還是五更，尚未黎明，走街串巷叫賣的勞動者便開始了一天的生活，他們用高高低低的聲調，拼命地呼喊，這叫賣聲像一支沉浮著的“音標”，消失在無邊的暗夜。詩的第一節(jié)用真實的筆觸表現(xiàn)出下層勞動者辛苦勞碌的生活。

第二節(jié)反映了詩人在“無眠”中聽到這些叫賣聲之后的感受。詩人并沒有把這些勞動者的叫賣聲當作“詩意的幽韻”，恰恰相反，詩人覺得這些叫賣聲是“生命的叫喊”，一聲聲都沾著血，帶著淚。這是為生活掙扎發(fā)出的撕裂人心的呼喊。詩進一步反映了下層勞動者的痛苦生活，也流露出詩人對舊中國勞苦大眾的同情和關注，表現(xiàn)了詩人進步的思想傾向。

真實地描寫下層勞動者的生活和命運，這是詩人詩歌創(chuàng)作的現(xiàn)實主義的顯著特點，這種特點在這首詩中得到了突出的體現(xiàn)。

這首詩語言準確、形象。用“高上去”“跌下來”形容忽高忽低的叫賣聲，十分貼切。把節(jié)奏起伏的呼聲比喻為“一支音標”在沉浮，既準確又生動。另外，詩中用“喊碎”了“夜心”，表現(xiàn)詩人聽到叫賣聲時的感受，也很形象，使人從中體味到勞動者生活的勞苦與辛酸。詩人對詩歌語言的選擇和提煉，由此可見一斑。

（伍夫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