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戈拉》中的母親形象
李亞蘭
作為亞洲第一位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泰戈爾在印度文學史上地位顯赫。泰戈爾不僅僅是一位偉大的文學家,還是一位偉大的哲學家、宗教社會改革活動家,他曾一度是印度第一個宗教改革團體梵社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因此,19世紀的印度宗教改革史上,泰戈爾同樣占有不可忽視的地位。兼為哲學家、宗教社會改革家的文學家泰戈爾,其大多數的哲學思考與社會改革主張,都是通過他不朽的文學創作表現出來的。他在許多作品中,都表達了自己面對19世紀印度各種改革思潮時的思考,《戈拉》就是這樣一部作品。
關于《戈拉》的藝術成就,很多著述已有說明,這里不再贅述。在特殊的歷史時期,泰戈爾用一部作品的容量,概括了當時印度社會所存在的各種現象與問題,反映了印度社會、宗教改革過程中的思想爭論。《戈拉》這部作品不僅是印度一段歷史的寫照,還是作者個人思考的記錄與反映,是泰戈爾對自己的追問與回答。在表現社會現實的同時,泰戈爾通過這部作品表達了自己對當時印度社會改革出路的思索,正是他的這些思索,賦予了這部作品強烈的個性特征,或者說深刻的“泰戈爾”式痕跡。本文試圖通過解讀《戈拉》中“母親”與“兒子”的形象及其寓意,來賞析泰戈爾運用抽象的藝術手段表達宏觀嚴肅的社會思考的這種藝術創作手法,解讀泰戈爾寓于藝術作品中的深刻個性特征。
一、《戈拉》的創作背景與創作動機
《戈拉》這部小說的故事是在19世紀下半期思想界大論戰的背景下展開的。1828年,羅摩·摩罕·羅易建立梵社,宣傳自己的改革與政治主張,譴責批判印度教的某些陋習,向傳統印度教社會發起改革攻勢,并以此拉開了印度宗教與社會改革的序幕。羅易領導時期的梵社雖堅持印度教信仰,但卻大力提倡西方文明中的自由、民主思想,擯棄印度教中如種姓歧視等排他性的戒規、習俗。他的這種改革的主張受到正統派印度教徒的強烈反對,改革與保守勢力在各種場合互相展開激烈論戰是其時宗教改革過程中的常見景象。梵社發展到20世紀40年代,泰戈爾成為主要領導人。相比于羅易,泰戈爾采取了更為溫和的改革方式,他的做法激起了梵社內部一些激進成員的不滿,為此,以凱沙布為首的青年團體退出梵社,單獨建立印度梵社。印度梵社在思想上較為激進,在改革措施上較多吸收基督教的特點,可謂是完全拋棄傳統,走向了極端,逐漸成為被英國殖民當局利用的武器。梵社內部的分裂,是梵社內部思想論爭的表現。與此同時,隨著英國殖民統治的繼續深入,外憂進一步加深,更多的仁人志士開始思考印度的命運,探索民族獨立與自由的道路,出現了許多其他的宗教改革團體與流派。他們分別倡導不同的改革思想與途徑,如達耶南達與其成立的圣社,提出了“回到吠陀去”的復古口號;以班吉姆為首的新毗濕奴派則站在民族主義的立場上,主張在承認印度教傳統的同時進行宗教改革;如此等等。不同的改革流派間盡管懷有相同的改革之心,在改革主張方面卻不能完全互相認同,其時的印度社會在思想領域內可謂思潮涌動、矛盾重重。如何面對英國的殖民統治?如何對待西方文化與傳統印度文化?宗教改革應該采取何種途徑?如何進一步擴大改革的力度與影響?自由的印度應該是什么樣的印度?等等這些都是社會活動家與改革者們必須面對與討論的問題。
泰戈爾恰好經歷了這么一個思想領域內諸多論戰的時代,懷有強烈愛國主義熱情的他同樣有許多自己的思考與探索。為這些思考和探索尋找一個載體,用一種恰當的表達方式,表現印度思想領域內這段波瀾壯闊的歷史,是《戈拉》這部小說創作的主要動機。只有長篇小說才有如此的容納度,囊括下豐富的社會現實與思想論爭。而恰逢此時,一位保守印度教的外國追隨者——愛爾蘭修女的形象為泰戈爾的創作提供了靈感,成為他創作這部小說的現實原型。
綜上所述,分析了《戈拉》這部小說的創作背景與動機之后,我們不難想到,泰戈爾創作長篇小說《戈拉》的意圖,遠比描述一個故事情節、創造幾個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要深遠得多。因此,《戈拉》中的人物形象,也絕不僅僅是單純的某種人物,他們作為一些人物群體形象,被泰戈爾賦予了深刻的象征寓意,這其中,寓意最為明顯的莫過于他在《戈拉》中所塑造的“母親”形象。
二、《戈拉》中所描寫的“母親”形象
在《戈拉》這部小說中,泰戈爾描寫了一系列那個時代隨處可見的人物群像。主人公戈拉是一個正統的印度教徒與狂熱的愛國主義者,小說描寫的就是他從頑固的正統派向理性的改革者轉變的故事。這其中,圍繞戈拉出現的人物形象有很多,如忠心追隨他但最后脫離他影響的朋友維納耶,如仁愛的梵社成員帕勒席先生以及帕勒席先生的兩個女兒蘇查麗達和拉麗達,如激進媚外的梵社成員哈倫先生,此外還有典型的印度教徒蘇查麗達的姨母,戈拉的哥哥和父親,等等。在這樣一部龐大的作品中,作者對每一個重要人物都進行了恰到好處的刻畫,使一個人往往成為某一類型人物的代表,他的個性特征集中體現了那一類型人的特征,也就是“在典型的環境中創造典型的人物”。當然,這其中,刻畫得最為鮮明的是“戈拉”的形象,從一名激進的愛國主義者、保守的印度教徒轉變成為理性的宗教改革者,隨著環境的變化、情節的發展,“戈拉”表現出雄辯、保守、熱情、守舊、理智等各種復雜甚至是矛盾的性格特征。泰戈爾成功的刻畫,使“戈拉”這一人物形象不僅在這部小說中,甚至在他所有的長篇小說中都占據了十分重要的地位。
拋開“戈拉”及其他眾多人物形象,戈拉的母親安納德摩伊這一角色,在《戈拉》這部小說中也是至關重要且不可或缺的人物之一。在小說的設計中,無論從情節需求來講,還是從主題需要來說,戈拉形象的出現與這一形象的變化發展,都與“母親”這一角色密不可分的。小說中,戈拉的母親安納德摩伊原本是一位傳統的婆羅門婦女,她的祖父是貝拿勒斯的一個偉大梵學家。她具有一般婆羅門婦女所具有的優秀品質,“整日勤勞的操持家務:洗刷、縫補、管賬,照料全家和鄰里”。安納德摩伊嫁給丈夫克里什那德維爾之后,跟隨丈夫東奔西走,多年不孕的痛苦使她一直虔誠地祈求神賜予她一個兒子。在她向神祈禱的過程中,戈拉——一個愛爾蘭士兵的夫人在她家避難時所生的孤嬰來到了她的身邊,對戈拉的喜愛使她義無反顧地收養了戈拉,并對外宣稱戈拉是自己的兒子。從此,她遠離社會的習俗,承受世俗的壓力,用包容仁慈的心全心全意地愛護戈拉。直到最后,在戈拉要按照正統印度教的禮儀舉行“滌罪”禮的時候,為避免戈拉受到更多傷害,化解戈拉所遇到的困境,將戈拉的一腔愛國之心引導到正確的途徑上來,安納德摩伊不得不向戈拉坦陳了他的身世。這樣,戈拉所遇到的所有矛盾迎刃而解,他沒有種姓,無關出身,只有印度才是他真正的母親。
母親安納德摩伊這一角色貫穿小說始終,既是故事情節的締造者也是將情節推向高潮的主要原因。在她的身上集中體現了泰戈爾心目中理想女性的所有特點:她溫柔美麗,“她身材纖巧,但卻結實……面部線條非常柔和,仿佛由一位大師細心雕刻而成……臉上流溢著純潔明慧的光芒……”;她寬容仁慈,對待兒子戈拉以及他的朋友維納耶,奉獻著寬廣的母愛,為他們調節矛盾,及時給他們安慰鼓勵;她勤勞忍讓,對她的丈夫克里什那德維爾的責難、兒子莫西穆的不解與埋怨,乃至社會的非議,從不放在心上,盡心盡力地照顧家庭。無論什么時候戈拉或是維納耶遇到困難、遭遇痛苦,她都是他們休息的港灣,只要將頭靠在她的腳下,他們立刻就會感覺到溫暖。以至于在維納耶看來,她不僅是戈拉的母親,她“卻是全世界母親的化身”。
這樣一個“母親”形象,除了具備一般母親所有的母性特征之外,在印度這個當時宗教教派種姓森嚴的社會環境中,還有其他一般母親所沒有的理性與寬容,“她從來不據他人對她的看法來改變自己的行為”。在個人生活方面,她不畏懼社會的輿論,接受低種姓的女仆的服侍,穿緊身胸衣,而不管別人議論太帶有基督教的味道,因為她“再也無法想到將身體恰當地遮掩起來,竟是一件見不得人的可笑之事”。在對待不同的宗教信仰方面,無論是面對蘇查麗達的姨母那樣愚昧的正統印度教徒,還是如蘇查麗達父女那樣開明的梵社成員,她都給予同等的尊重。而在處理與社會習俗相觸的事件時,無論什么時候,她都遵從內心的指引,將愛放在習俗的前面,因為如此,她才不顧眾人甚至是戈拉的反對,毅然決定主持拉麗達與維納耶這對叛逆戀人的婚禮,為他們祝福;在對待種姓問題上,她也有自己理性的觀點,她認為“人心中并沒有種姓,神通過人心促進人民團結,神通過人心親近人。難道我們可以疏遠神,把團結人的責任拱手交給教派和儀式嗎?”
這樣一種寬容、博愛、理性的母親形象,是《戈拉》這部小說中母親形象的主要特征。在泰戈爾的刻畫下,他顯示出與一般普通婦女、普通母親的不同之處。那么,我們不禁要問,這部小說中,母親形象為什么會有這些不同于同時代母性的特征呢?是什么導致了作為正統印度教婆羅門婦女的母親有了這種形象的轉變呢?從情節上看,我們知道一切都是源于戈拉,源自于愛的力量。由于收養了非正統印度教血統的戈拉,母親安納德摩伊不得不與自己過去的社會割裂,以此來承受所有的因果。而從泰戈爾布局全篇的意圖上看,我們不難猜到,是因為泰戈爾讓母親這一人物形象承擔了非同一般的象征功能,才會導致母親形象的這種特殊性——除去本身的角色特征外,還有豐富的象征特征。這正是“母親”這一形象在《戈拉》這部作品中的獨特之處。
三、對《戈拉》中所描寫的“母親”形象的解讀
要對作品中“母親”形象的象征意義進行解讀,不能忽視《戈拉》這部作品的主題思想。拋開這種種有著代表性的人物群體,我們看到,作品中比較深刻地表現的仍然是愛國主義主題。無論是傳統守舊的戈拉還是理性的改革者戈拉,他都是一個純粹的熱情的愛國主義者,他的守舊與轉變都是源于他對印度的深深熱愛。然而愛國主義熱情是容易擁有的,如何對自己的祖國表達這種感情?如何去尋找真正的印度?才是作品的主人公戈拉乃至作者自己在作品中追尋的問題。在回答這些問題之前,必須先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什么是真正的印度?細讀之下,我們似乎發現,作者所著力刻畫的“母親”形象,正試圖向主人公戈拉乃至作者泰戈爾自己給出這個答案。
《戈拉》中的“母親”形象,一方面是作者理想中的婦女母性形象,同時也是寓意中的印度形象。泰戈爾把表現愛國主義感情放在很重要的地位,因此,也賦予了“母親”這一形象以豐富的寓意,借對母親形象的塑造,表現他對理想印度的期許,對理想中“印度——母親”與“廣大人民——兒子”之間關系的期許。
泰戈爾的這種深刻用意,在作品中的許多地方都有所表現,略舉一二例便可窺見。在作品的第五十六章,戈拉出獄后,當他面對自己所看到的印度與想象中的印度存在很大差距的時候,他覺得“有好多天,他總是夢想將來如何滿懷新的激情為祖國工作”,“可是今天,他卻不停地在追問自己一個問題:‘天啊,我的祖國在何方?難道他僅僅對我才是真實的嗎?’……難道他們心中沒有印度嗎?”戈拉這里所指的印度,是一種精神上的印度、道德觀念上的印度,是一種超越了現實物質社會實體的抽象說法。這時的戈拉,對怎樣才是真正的印度有了自己比較全面的理解,然而,他對自己的這種理解無所適從。而恰恰在這個時候,仆人進來說他母親叫他。“戈拉聽了,陡地驚了一跳,心間重復了一遍‘母親叫我了!’好像這句話具有了新的意思”。他對自己說:“無論出了什么事,我有我的母親,她在叫我。她會使我同所有人團結一心,不準我同任何人疏離。在她的房間內,我會看到親人們與她坐在一起。在監獄里,母親也呼喚我,我在那兒能看到她……她呼喚我,我就要去見她了。”在這里,現實中的“母親”與抽象中的“印度”合為一體,互為體現。顯然,作者不是無意識這樣抒情的,正是他賦予“母親”這一形象的豐富象征意義,才會讓戈拉在這個重要轉折點的時候意識到母親的呼喚。這里的母親,既是安納德摩伊,也是印度的象征。正是因為母親形象的這種深刻象征意義,在作品的結尾,當戈拉意識到他是安納德摩伊收養的愛爾蘭血統的兒子時,當他在拋開了所有種姓、出身的束縛,從而能夠以愛國熱情與理性為印度服務時,他才會對著坐在窗邊的安納德摩伊那樣呼喊:“媽媽,您就是我的媽媽,我四處尋覓的母親,原來一直就在我的房間里。您無種姓之分也無貴賤之分,便沒有憎恨與仇怨——您只是我們幸福的象征!您就是印度!”這是戈拉對養母安納德摩伊的評價,也是他對“印度”這一全印度人民母親的期許。戈拉認識到,真正的印度就是如母親這樣的:博愛、寬容、理性,不分種姓不分貴賤,沒有憎恨沒有仇怨,只是全身心給予印度人民以愛以幸福。
“母親”這一形象的這種象征意義,還可以從作品中母親安納德摩伊與戈拉、維納耶這兩個她最親的兒子之間的關系中做出解讀。在戈拉被抓進監獄,拉麗達與蘇查麗達一起去看望戈拉的母親安納德摩伊的時候,拉麗達看到戈拉的母親為兒子勇敢的愛國之心感到歡樂與驕傲,并萬分沉靜地面對這一事件時,不禁感嘆:“現在安納德摩伊寧靜、同情的面容給她激動的心帶來了和平,她同周遭的關系也變得單純自然了。”戈拉的母親安納德摩伊的這種寬容、勇敢、慈愛的形象讓拉麗達不得不說:“我現在看到了您,我清楚地懂得了戈拉先生的力量從何而來了。”而安納德摩伊則回答:“如果戈拉只是一個平凡的孩子,我自己又能夠從哪里得到力量呢?我怎能如此平靜地對待他受苦受難呢?”這一處看似簡單的母愛的表達,深層解讀之后發現,它表現的不僅是“戈拉”與“母親”之間的關系,也是泰戈爾理想中的“印度人民”與“印度母親”之間的關系。戈拉的形象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代表了大部分愛國的印度人民,戈拉、維納耶以及其他人物形象,就像具有多樣性的印度人民一樣,有種姓之分,有貴賤之分,有宗派、觀念之分,但是,無一例外的,都希望貧弱的印度強盛起來不受欺負,這就是“印度人民”的代表。而“母親”的形象,則代表了理想的印度形象,不分貴賤不分種姓地將自己的兒子全部擁在懷里,“把一顆母親的愛慕之心全部獻給他們,就像姑娘自己塑造濕婆像來禮拜一樣,親手塑造了他們,而他們也將她的愛全部接納下來。”真正的印度與人民之間的關系就應該是這樣的:印度母親從她堅強、勇敢且具有愛國熱情的兒子那里吸取承受苦難的力量;而她的兒子,也從她的博愛中獲得對抗外辱的勇氣。泰戈爾所塑造的“母親”形象,是他的理想印度。理想的母子關系,是他為自己的思考所找到的出路,也是他鋪陳全篇想要給自己、給讀者的一個答案。
因此,《戈拉》中的“母親”的形象是泰戈爾婦女觀、民族觀以及宗教觀的綜合體現。在塑造“母親”這一形象善良、溫柔、慈祥、勇敢、理性等等特征的同時,泰戈爾也同樣借“母親”安納德摩伊之口,通過對這種理想人物的塑造,表達了他對婦女在社會中的地位的看法,對種姓制度對教派斗爭的觀點。泰戈爾提倡的宗教,是一種注重人性,注重愛的宗教,但是,他并未因此而否定印度教。作為保守的梵社成員,泰戈爾在塑造母親這一形象時并未否定印度教在安納德摩伊心中的位置,他一方面將她塑造成為一位為了對兒子的愛而勇敢地拋棄習俗的母親,同時另一方面也讓她時時為自己的這種棄絕感到不安。作品中,安納德摩伊反復強調自己犯下了“罪過”,因此才承擔所有的后果,并且她同樣如正統印度教徒一樣認為:戈拉絕對不能成為一名正統的印度教徒,不可以娶印度教徒為妻,沒有權利參加婆羅門的葬禮,如此等等,無處不是向傳統習俗的妥協。這種矛盾的表達,也是正是《戈拉》這部作品中作者通過“母親”這一形象所表達出的自身的個性特征吧。
總之,《戈拉》稱得上是史詩性作品。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印度思想的重大問題,在這部小說中都得到了具體的展示,它表現了印度近代史上一代愛國主義者艱苦探索的思想歷程。社會矛盾和民族矛盾、教派斗爭和政治斗爭,匯集成波瀾壯闊的圖景,它既否定對英國殖民化的依附心理,也否定以恢復古代傳統來對抗殖民化的傾向,指出了以印度教為代表的印度傳統文化的弊端,提出了社會改革和宗教改革的歷史任務。
然而,透過這一部作品,我們能看到的,除卻宏觀的社會還有微觀的個人。作為一代圣哲的泰戈爾,他自身的局限與矛盾導致他并不能將這所有的問題一一解決,在設計矛盾與解決矛盾的過程中,這位文學巨匠一方面用文學藝術的手段讓我們深刻感受到藝術的獨特魅力的同時,也讓我們對他的世界觀、宗教觀有了深刻全面的了解,讀到他一顆寬容博愛的拳拳之心。
李亞蘭,北京外國語大學亞非學院教師
上一篇:行走在泰戈爾的音樂天空
下一篇:論泰戈爾短篇小說的藝術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