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若松町有感示仲兄

契闊死生君莫問，［1］行云流水一孤僧。［2］

無端狂笑無端［3］哭，縱有歡腸已似冰。

題解

此詩初刊于1911年6月《南社》第四集。寫作時間和背景與上首相同。據柳無忌《蘇曼殊及其友人》所載：“此時仲甫亦在日本，和曼殊往來甚密。曼殊的《過若松町有感示仲兄》，仲甫的《題〈梵文典〉》詩，都是這時期的作品。”按：陳仲甫的 《曼上人述〈梵文典〉成，且將次西游，命題數語，爰奉一什。丁未夏五》:“千年絕學從今起，愿罄全功利有情”云云，當為1907年作。但柳亞子在《蘇曼殊詩年月考證》中則將其“定為1909年上半年的作品”。從此詩的題材和背景看，與《過若松町有感》大致相同，應以柳說為是。任訪秋在《蘇曼殊論》一文中，認為此詩“說明一個富于感情的詩人，但卻要作斷絕塵緣、泯滅五情的比丘，這是多么的不可能。但曼殊以最大的克制力來抵御外緣的侵襲。表面上似乎是行云流水，悠然自得，可是心靈深處的痛苦，又使他不能不發露出來，這就表現有‘無端狂笑無端哭’的樣子，像是一個神經上有毛病的人，而實際上這正是他思想感情的如實寫照”。仲兄：對陳獨秀的敬稱。陳仲（1879—1942年），原名乾生，一名由己，又名獨秀，字仲甫，號實庵，又號仲子，安徽懷寧人。早年在日本與曼殊開始交往，后為曼殊在《國民日日報》任翻譯時的同事，過從極密，交誼甚深。柳亞子認為曼殊生平第一個得力的朋友，就是陳獨秀，大抵漢文和英文、法文都曾受他指教。曼殊所作詩文，不少亦經陳獨秀修改潤飾；以故，曼殊在《文學因緣·序》中稱之為“畏友仲子”。

注釋

［1］契闊死生——契闊：契，會合；闊，分開。此為偏義復詞，取“契”意，語出《詩經·邶風·擊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此為丈夫對妻子所言，意謂生死相守，白頭偕老。此句意謂無法做到“契闊死生”，只能斷絕姻緣，故言“君莫問”。君——指仲兄。

［2］行云流水一孤僧——此句順承前句，先果后因，點明自己身為行腳僧，放蕩不羈，隨處漂泊，以此表明不能“契闊死生”的原因。

［3］無端——無緣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