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至①

【題解】

此詩是上元二年（公元761年）春天，在成都草堂所作。杜甫在歷盡顛沛流離之后，終于結束了長期漂泊的生涯，在成都西郊浣花溪頭搭建了屬于自己的成都草堂，暫時定居下來。不久，有客人來訪時作了這首詩。

綜觀全詩，語勢流暢，情感真摯，尤顯淳樸，尤其是尾聯虛字“肯與”和俗語“呼取”的運用，足以可見之。另外，詩用第一人稱，詩意表達上質樸流暢，自然親切，與內容非常協調，形成一種歡快淡雅的情調，與杜甫其他律詩字斟句酌的風格有所差異，但更顯示了杜甫為人真誠豁達的一面。突出了文筆精彩細膩，語態傳神的功力，準確地表達了富有情趣的生活場景，顯示出濃郁的生活氣息和人情味。

【原文】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見群鷗日日來②。

花徑不曾緣客掃③，蓬門今始為君開④

盤飧市遠無兼味⑤，樽酒家貧只舊醅⑥。

肯與鄰翁相對飲⑦，隔籬呼取盡余杯⑧。

【注釋】

①客至：客指崔明府。明府：唐人對縣令的稱呼。

②但見：只見。

③花徑：長滿花草的小路。緣：因為。

④蓬門：用蓬草編成的門戶，這里表示房子很簡陋。

⑤飧（sūn）：指菜肴。市遠：離市集遠。兼味：多種美味佳肴。無兼味：這里指菜肴很少。

⑥樽（zūn）：酒器。舊醅（pēi）：隔年的陳酒。古人好飲新酒，杜甫以家貧無新酒感到歉意。

⑦肯：如果愿意；若肯，這是向客人征詢。

⑧余杯：余下來的酒。

【譯文】

草堂搭建在浣花溪附近，房前屋后有一條溪水環繞，花紅柳綠，一派生機盎然的春象，只見群鷗每天都飛來這里嬉戲棲息，簡直就是一幅鳥語花香的春景圖。

庭院小路上長滿了花草，還沒有因為迎客而特意打掃過，自打草堂建成至今，一向緊閉的家門，今天也是第一次為你崔明府打開。

這里遠離市集，買東西不太方便，盤中的菜肴也很簡單，由于家貧買不起名貴的酒，只好用家中隔年的陳酒來招待您了，真是抱歉。

若肯讓鄰家的老翁也過來陪您，然后咱們三個一起開懷對飲，那我這就隔著籬笆將他喚來，我們一起傾盡這杯中剩余的陳年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