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史學·《后漢書》研究史略·清代: 校勘注釋考證補表等全面豐收時期
清代,《后漢書》的研究在校勘、注釋、考證、補表諸方面全面展開,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興盛局面。對范曄及其《后漢書》的評議,清人的看法不盡一致,但總體是褒獎多于批評。如關于范曄謀反案,前人多深信不疑,進而貶低范曄的人品及《后漢書》的價值。清代,王鳴盛在《十七史商榷》中堅稱范曄“決不當有謀反事”,因其“平時恃才傲物,憎疾者多,共相傾陷”,造成“謀反”冤案。陳澧《申范》一文說范曄在《和香方序》中對朝貴咸加譏刺,因而“與諸人有隙久矣”。“其甥謝綜與孔熙先謀反,蔚宗知之,輕其小兒,不以上聞,遂被誣害以死”。王鳴盛稱贊《后漢書》“瞻而不穢,銓敘井井”。“今讀其書,貴德義,抑勢利,進處士,黜奸雄。論儒學則深美康成,褒黨錮則推崇李杜,宰相多無述,而特表逸民,公卿不見采,而惟尊獨行。立言若是,其人可知”。《后漢書》缺志,是因為范曄作諸志“未成而誅死”。“蔚宗又別作選簿,以述百官,梗概欽明,階次詳悉”,由此可見“蔚宗固非不能作志者”(《十七史商榷》)。趙翼在《廿二史札記》中稱范書編次得體,詳略適宜,“立論持平,褒貶允當,足見蔚宗之有學有識,未可徒以才士目之也”。“自《三國志·魏紀》創為回護之法,歷代本紀遂皆奉以為式”,“而范蔚宗于 《三國志》方行之時,獨不從其例,觀 《獻帝紀》,猶有《春秋》遺法焉”。稱范曄主持公道,據事直書。對《后漢書》的疏漏之處,趙翼也直言不諱,并專立條目指正。在《陔余叢考》中,他評價《后漢書》的體例,認為范曄著書能取前人之長以求至當,“如改《外戚傳》為《皇后紀》,而外戚之事附之。又增文苑、方術、列女、宦者諸傳,皆前史所未及,而實史家所不可少者也”。認為其贊語“豈不辭費乎!”清代著名史學評論家章學誠贊范曄《后漢書》,如 《文史通義》外篇《永清縣志列女傳序例》稱:“列女之名,仿于劉向,非烈女也。曹昭重其學,使為丈夫,則儒林之選也;蔡琰著其才,使為丈夫,則文苑之材也。劉知幾譏范史之傳蔡琰,其說甚謬,而后史奉為科律,專書節烈一門。”
清人在校注考訂《后漢書》方面,成果頗豐。如惠棟,感章懷太子注仍有舛誤,乃仿裴松之注《三國志》之例,作《后漢書補注》二十四卷。援引諸家后漢史書,詳細補注。后來侯康、沈銘彝又拾惠棟之遺,分別撰《后漢書補注續》和《后漢書注又補》。周壽昌邊讀《后漢書注》邊考訂其訛誤,得200余條,編成《后漢注補正》。何若瑤的《后漢書注考證》,專門考證李賢注的謬誤,得80余條,均據確鑿資料指出其疏誤所在。杭世駿的《后漢書蒙拾》,對范書中難以理解的辭語、典故、典章制度逐一注釋。顧炎武、王鳴盛、趙翼、錢大昕等人對范曄及其《后漢書》都有不少考辨文字。此外,錢大昭的《兩漢書辨疑》,博采經史傳記墓銘碑刻,正謬補缺,于官制地理,所得尤多。沈欽韓的《后漢書疏證》,對地理方面的疏證特別詳細。李慈銘的《后漢書札記》,陳景云的《兩漢訂誤》、沈家本的《后漢書瑣言》、《續漢志瑣志》,都是考訂方面的重要著作。
范書有紀傳而無表、志,最先為《后漢書》補表的是宋人熊方,他仿《漢書》年表體例而稍加變通,作《補后漢書年表》十卷。清前期史學大家萬斯同,對史書表與志的作用特別重視,曾編《歷代史表》,其中專補范書的史表就有七種之多。諸以敦的《熊氏后漢書年表校補》、錢大昭的《后漢書補表》、黃大華的《東漢中興功臣侯世表》、《東漢皇子王世系表》、《東漢三公年表》、華湛恩的 《后漢三公年表》、練恕的《后漢公卿表》等等都是增補史表的力作。在補志方面,劉昭雖補入司馬彪的八志,但仍缺藝文、食貨等志,于是有錢大昭的 《補續漢書藝文志》、侯康的《后漢書藝文志》、姚振宗的《后漢藝文志》、顧櫰三的《補后漢書藝文志》、曾樸的《補后漢書藝文志并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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