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文學理論精華·文學的特征
《文心雕龍》主要從三個方面分析了有關文學特征的問題。
第一、想象和感情。《神思》篇提出“神思”,并不是“神秘的思考”,“神靈的思考”,而是想象,文學想象。這種想象可以超越時間和空間的界限:“夫神思方運,萬涂競萌,規矩虛位,刻鏤無形。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文學創作可以使作家的想象活動隨著描寫的深入而千變萬化:“吟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風云之色。”劉勰基于對文學創作現象的深入觀察,得出了一個精辟的結論:“思理為妙,神與物游。”這正是闡明文學形象思維的特點之一,在于作家的想象和客觀事物相融合。這種融合顯示了作家本人的感情色彩。作家用文辭描寫來反映現實,不可能是純客觀的,而是曲折滲透著作家自己的思想感情。“我才之多少,將與風云而并驅矣。”這種不可避免的感情的含蘊,也正是文學的一個顯著特征。
第二、比喻和聯想。《比興》篇指出:“故比者,附也;興者,起也。附理者,切類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擬議。起情,故興體以立;附理,故比例以生。”劉勰認為,“比”就是比附,即按照事物的共同點來表現事物;“興”就是興起,即抓取事物的細微處來寄托感受。這里論證的“比”和“興”,正是創作中常用的兩種反映現實的方法:比喻和聯想。從相互關系看來,比喻是聯想的基礎,聯想是比喻的運用。由于比喻在文學創作中更為常見,《比喻》篇主要論證了比喻。劉勰提出比興在“托喻”上有一個鮮明的特點:“稱名也小,取類也大。”比喻都是根據一種事物和另一事物之間的某一微小部分的共同點,來進行比附,以說明較大的涵義。運用比喻要注意到:“比類雖繁,以切至為貴;若刻鵠類鶩,則無所取焉。”任何比喻都是想象。作家不借助想象力,就不可能發現兩種事物之間某一部分的共同點。因此,沒有基于現實生活的想象,就不可能產出比喻。從這個意義看來,《比興》篇正是《神思》篇關于“想象”的理論的演繹和引申,它們都剖析了有關文學特征的一些問題。
第三、夸張和修飾。劉勰認為,運用夸飾也是文學的一個顯著特點。《夸飾》篇指出夸飾的藝術作用:“辭雖已甚,其義無害。”作者從正反兩面分析了夸飾的不同運用所獲得的不同美學效果:“飾窮其要,則心聲鋒起;夸過其理,則名實兩乖。”夸飾要合情合理,不能使文辭與內容脫離。只有作到“夸而有節,飾而不誣”,夸張而有節制,修飾而不歪曲,才可能寫出好的作品。任何夸張都是想象。作家不借助想象力,就難以從實際生活中發現夸張的真實內容。《神思》篇主要是論證文學想象的,《夸飾》篇在分析夸飾時也涉及到作家的想象。從這個意義看來,《夸飾》篇也可以說是《神思》篇的演繹和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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