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閩文化·八閩教育·福建船政學堂
福建船政學堂亦名求是堂藝局,是左宗棠、沈葆楨等人于1866年6月創辦的新式學校。辦學的指導思想是要在自主的前提下引進西方先進科技,加以消化推廣,培養經世濟國的應用型高、中級科技人才,為中國的自強御侮服務。左宗棠曾說:“欲防海之害而收其利,非整理水師不可;欲整理水師,非設局監造輪船不可”(《船政奏議》卷一)。“夫習造輪船,非為造輪船也,欲盡其制造駕駛之術耳;非徒求一二人能制造駕駛也,欲廣其傳,使中國才藝日進,制造、駕駛輾傳授受,傳習無窮耳。故必開藝局,選少年穎悟子弟習其語言、文字,通其書,通其算學,而后西法可衍于中國”(《洋務運動》第5冊第28頁)。
福建船政學堂因校舍建筑地點有前后,故又分前、后學堂。前學堂又稱制造學堂,主要習法語學造船。專業有造船專業,要求掌握蒸汽機制造與船體制造的全部知識和技術;設計專業(稱繪事院),要求培養出能繪制造船及蒸汽機生產所需的全部圖紙的繪圖員;學徒班(稱藝圃),要求培養出能看圖、計算、施工的技術工人。后學堂又稱駕駛學堂,主要習英語學駕駛、輪機。專業有駕駛專業,目標是培養船長、艦長、大副等航海人才;輪機專業,要求掌握蒸汽機原理和實踐技術。1876年又增設電氣學塾,培養電報、電氣人才。
學堂注重教授廣泛的近代科學知識,基礎知識面拓得寬,又形成有層次的結構;教學內容能根據培養目標來制定,深淺不一,各有側重,使學生既學有專攻,又能觸類旁通。課程設置基本上參照英法各國水師學院的安排,主要有算術、幾何、三角、微積分、透視繪圖學、機械學、航海天文學、地理、蒸汽機結構、常用藝學淺議、法語、英語等。其中數學課程的分量最重,多達八九門,幾占一半。沈葆楨認為數學這門基礎學科十分重要:“水師之強弱,以船炮為大宗,船炮之巧拙,以算學為根本。西洋船炮,愈出愈奇,幾乎不可思議,實則由厘、毫、絲、忽積算出來。算積一分,則巧愈十倍,故后來者居上耳。……以講明算法,可謂求其本矣”(《沈葆楨與福州船政》第494頁)。
學堂重視書本知識與實踐訓練的結合。他們認為:“出自學堂者,則未敢信其能否成材,必親試之風濤,乃足以覘其膽智,否則實心講究,譬之談兵紙上,臨陣不免張皇”(《海防檔》乙(一)《福州船廠》第237頁)。如第一屆駕駛班學生在海上實習時間就達四個月,由航海實習教師德勒塞率學生出海,“教其駕駛,由海口而近洋,由近洋而遠洋,凡水火之分度,礁沙之夷險,風信之征驗,桅柁之將迎,皆令即所習聞者,印之實境,熟極巧生”(《海防檔》乙(一)《福州船廠》第237頁)。實習航程南去香港、新加坡、檳榔嶼,北至直隸灣、遼東灣各口,“去時教習躬督駕駛,各練童逐段謄注日記,量習日度、星度,按圖體認期于精熟。歸時則各童自行輪班駕駛,教習將其日記仔細勘對,至于臺颶大作,巨浪如山顛簸震撼之交,默察其手足之便利如何,神色之鎮定如何,以分其優劣”(《洋務運動》第5冊第36頁)。
造船班實習課有兩門,船體建造和蒸汽機制造。他們在車間就實物講授蒸汽機鍋爐和動力裝置,示范各種公式的用途,使學生學會制造或維修。指導教師“俟其自造模成,察看吻合與否,稍有絲毫未協,再為詳說裒竅,令其改造。試之又試,至再至三,務期盡其技能而止”(《沈文肅公政書》卷四)。
在繪事院、藝圃的學生,學堂規定要半工半讀。學堂也注意從有實踐經驗的工人中吸取藝徒,凡工作三年后,大考一次,并令試制匠人手藝四件,擇其優者,派入藝圃肆業三年;教以稍深藝學,能解說制造輪機、打煉鋼鐵法度,繪制蒸汽機部件加工圖,并能說明蒸汽機的設計圖,以為升補匠首之用。
當時為了引進西方科學技術,培養第一代的科技人員,早期的專業課程均聘請外國教師擔任。學堂采用重金收買技術的政策,當時中國官員一般月薪是二十至三十兩,少數人五十兩,西洋人月薪則達二百至三百兩,并建洋房供其住宿。學堂還用合約的形式將洋教習的義務、培養目標、質量、時限、禁止、賞罰等明確規定,并嚴格執行。如規定洋教習“除應授課程并衙門諭辦各事外,不得干預別項事宜,及不行告明于船政之外,暗攬他事”(《海防檔》乙(一)福州船廠第930頁)。在引進中能堅持權操諸我、獨立自主的原則。到19世紀70年代后期,有的學生已畢業成才,留學生也先后歸國,各國教師即逐漸減少。當時,羅豐祿、魏瀚、嚴復、詹天佑、鄭清廉等人都先后回母校任教。
福建船政學堂在短短的四十七年辦學歷程中,成績顯著,人才輩出,影響深遠。它造出了中國第一批用蒸汽機為動力的近代兵、商輪船,用以組建了中國第一批海軍艦隊,成為中國近代海軍的搖籃。其更大意義在于;它是“師夷長技以制夷”思想的一次大膽而成功的實踐,采取西方先進的教學內容、制度和方法,造就了一批難得的具有近代科學知識的人才。這批人才存在的價值遠遠超出船政局建造出的四十多艘輪船的價值。如在文化思想方面,造就了啟蒙思想家嚴復和維新思想家馬建忠。在翻譯方面,除近代翻譯界泰斗嚴復外,王壽昌是林紓《茶花女遺事》的合作者;陳季同曾把《紅樓夢》《聊齋志異》譯成法文刊于巴黎;陳壽彭譯的《中國江海險要圖志》,鄭守箴譯的《喝茫蠶書》,羅豐祿譯的《海外名賢事略》等,都頗有影響。在科技方面,詹天佑設計并指揮建造了中國第一條鐵路;魏瀚、陳兆翱、鄭清廉等于1883年開始主持建造巡海快艇,質量之高,博得外國行家的很高贊譽;高魯編制的“立春”為歲首的《長春歷書》和按國際通用月份排比的歷書,為我國天文氣象研究奠定了基礎。
在開創中國近代海軍的過程中,學堂更是元勛輩出。當時流傳著“無閩不成艦”的說法,兵艦的管帶和高級指揮官,基本上都是福建船政學堂出身的。前后擔任過海軍統領、總理、總長的就有葉祖珪、薩鎮冰、藍建樞、劉冠雄、李鼎新、程璧光、黃鐘瑛等人。在中法海戰中,有呂瀚、葉琛、許壽山、陳英、林森林;在甲午中日戰爭中,鄧世昌、林永升等英勇抗敵,以身殉國,壯烈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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