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笑人間的《笠翁十種曲》
李漁,號笠翁,是清初著名的戲曲理論家。有《笠翁十種曲》傳世。李漁一生出入達官顯貴府第,借戲曲創作隨人俯仰,以得衣食之奉。他的十種曲邦閑味較濃,思想格調不高。
李漁的十種曲,其創作按其思想發展的軌跡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李漁流寓杭州寫的四個劇本:《憐香伴》、《風箏誤》、《意中緣》、《蜃中樓》。全是寫文人學士的風流韻事,并且著意渲染,力圖把士大夫的生活理想化。比如《憐香伴》,寫秀才范介夫之妻崔箋云與少女曹語花一見而相憐慕,數經周折,終于把曹語花薦給丈夫作妾,并相互盟誓共事一夫。從此一夫二妻,不悍不妒,可見李漁的思想情趣。離開杭州,李漁來到金陵(今南京),開始蓄養家姬,教之以歌舞,除供自己聲色之娛外,便是用來侑酒佐客,逢迎公卿大夫,得以過上“日食五侯之鯖,夜宴三公之府”的生活。在金陵前期寫的四個劇本:《玉搔頭》、《比目魚》、《奈何天》、《凰求鳳》,可算作李漁第二階段創作.功利目的愈顯。如《奈何天》一劇寫了一個貌丑而不知書的富戶闕里侯,連娶三婦,全不得歡洽。后來三婦先后悔悟,認為應該嫁夫隨夫,遵守婦道,從此共守闕里侯。李漁借美女配丑夫的故事來宣揚“婦道”,象小說家之作警世語,當起了封建倫理道德的衛道者,并由此而沾沾自喜。李漁在《凰求鳳》的收場中說道:“莫道詞人無小補,也將弱管助里猷。”公開獻媚于封建統治階級。第三階段是在金陵后期寫的兩種曲:《慎鸞交》和《巧團圓》。李漁對這兩種曲十分滿意,覺得達到了他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渡鼷[交》寫秀才華秀、侯雋與妓女王又嬙、鄧惠娟結交。華秀主張擇交要慎始全終,對王又嬙先是表示冷淡。叫了王又嬙前來,自己卻又正襟危坐,以示不亂。后來一旦訂交,終不變心,中狀元后仍娶了王又嬙為妾。侯雋則一見了鄧惠娟便盟誓不負心,但中了榜眼之后,轉即另娶高門貴女,休了鄧惠娟。李漁以侯的背盟來襯托華之信誠,并告訴觀眾:讀書人嫖妓,不過逢場作戲,原不乖名教。嫖妓而講擇交,訂交又不變心,則更是風流中的端方之士。李漁便得意于華秀既風流又守道統。李漁先以文人學士的風流韻事迎合士大夫口味,繼而借文人學士的風流韻事宣揚封建道德,最后儼然以衛道者自居,借戲曲創作向封建統治階級供笑取媚,思想墮入庸劣。
雖然由于李漁擁有豐厚的戲曲舞臺經驗,他的十種曲藝術上也不乏成功之處,比如有的劇目情節曲折,關目奇巧,曲詞細膩優美等。但是他的十種曲均以大團圓結局,或金榜題名,洞房花燭;或一夫二妻、三妻;或骨肉團圓,著意渲染所謂的喜劇氣氛,供笑權貴。在出現悲壯、深沉的《清忠譜》、《桃花扇》、《長生殿》等巨著的時代,李漁以十種曲調笑人間,昭示了他邦閑文人的本色,不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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