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卿·[仙呂] 醉中天

王和卿

詠大蝴蝶

彈破莊周夢^①，兩翅駕東風(fēng)。三百座名園、一采一個空。誰道風(fēng)流種，唬殺尋芳的蜜蜂。輕輕飛動，把賣花人搧過橋東^②。

【注釋】 ①彈：指兩翅扇動。②搧：這里意同“吹”。

【鑒賞】 蝴蝶是一種可愛的生靈。它色彩斑斕，體態(tài)輕盈，因而與文學(xué)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歷代騷人墨客都喜歡將蝴蝶作為描寫的對象。如關(guān)漢卿寫有雜劇《蝴蝶夢》，蒲松齡寫有 《聊齋志異·放蝶》 篇，還有梁祝死后化為蝶等。所以鄭振鐸在《蝴蝶的文學(xué)》 一文中說： “蝴蝶在我們東方文學(xué)里，原是具有異常復(fù)雜意義的。”

此曲也描寫了一只大蝴蝶。《莊子·齊物論》 云： “昔日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為 (喜悅貌) 蝴蝶也。……俄而覺，則蘧蘧然 (驚動貌) 周也。” 這只大蝴蝶從莊子的幻夢中掙脫出來，有如大鵬展翅，乘風(fēng)而起，凌空而飛。它胃口極大，許多名園的花朵都被它一采而空; 它氣勢洶洶，那些采花的蜜蜂被它嚇得紛紛逃匿;它力大無比，雙翅輕輕一振竟將賣花人吹過橋東。請看，它想獨(dú)占所有的花朵，既不許蜜蜂采花，也不讓人家賣花，顯得貪婪而專橫。此曲極盡夸張之能事，而且筆調(diào)詼諧風(fēng)趣，令人讀后忍俊不禁。

這只大蝴蝶象征什么呢? 有的說是戲謔關(guān)漢卿 “尋花采芳的風(fēng)流生活”。這種說法雖不無道理，但坐實為某一人，未免過于拘泥。有的說是諷刺 “花花太歲” 任意污辱女性的惡行，這種說法并非牽強(qiáng)，但縱觀王和卿的創(chuàng)作傾向，未必有此用意。有的說元代曲家多 “滑稽”、“善謔”，這是時代風(fēng)氣使然。王氏性格滑稽挑達(dá)，尤善寫怪誕之曲。在“玩世滑稽” 的爭奇斗勝之中，他描寫大蝴蝶形象只不過為了寄托自己的不平和牢騷，別無深意可求。這種說法似較合理。這只大蝴蝶究竟象征什么?讀者不妨思索思索，若能得出新的答案，這也是一件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