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

作者： 李志慧 【本書體例】

【原文】：

采采卷耳⁽¹⁾，不盈頃筐⁽²⁾。嗟我懷人⁽³⁾，置彼周行⁽⁴⁾。

陟彼崔嵬⁽⁵⁾，我馬虺隤⁽⁶⁾。我姑酌彼金罍⁽⁷⁾，維以不永懷⁽⁸⁾。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⁹⁾。我姑酌彼兕觥⁽¹⁰⁾，維以不永傷。

陟彼砠矣⁽¹¹⁾，我馬瘏⁽¹²⁾矣!我仆痡兮⁽¹³⁾!云何吁矣⁽¹⁴⁾!

【鑒賞】：

這是一首思婦之詞，抒寫了她對遠行在外的丈夫深切的思念之情。

全詩四章。首章以眼前景、手邊事襯托出人物的心情。當思婦“采采卷耳”時，正是雜花生樹的美好春天，然而丈夫卻遠行在外。她心中的孤寂之情，自不待言。詩人僅僅通過一個不斷地采摘卷耳卻始終“不盈頃筐”的細節描寫，就將思婦此時此刻心在不焉、神思恍惚的情態，惟妙惟肖地勾勒出來。緊接著，又以“嗟我懷人”一句“點明主意”(劉熙載《藝概》)，說明她正是因為剪不斷思念丈夫的萬千情絲，才無心于手邊事。于是，她干脆把“頃筐”放在大路旁邊，陷入對丈夫的深切思念之中。

對于思婦的這種強烈的思念之情，詩人沒有直接抒寫，而是從對方寫來。在后三章中，通過思婦豐富的想象，描繪在她的幻想中，丈夫歸家心切，竭力驅馬趕路，只是因為山高路遠，馬瘏仆痛，才淹留他鄉。既折射出思婦思念的悠長，也映現出她性格的細膩溫柔。比起直接描寫，更顯得曲折深邃，含蓄雋永，確是獨具匠心。

《詩經》中這種從對面寫來的巧妙構思還見于《魏風·陟岵》和《嶸風·東山》，并為后世騷人墨客大力發揚。每當我們讀起杜甫的“今夜鄘州月，閨中只獨看”(《月夜》)，讀起白居易的“想得家中夜深坐，還應說著遠行人”(《邯鄲冬至夜思家》)，都會想起《詩經》的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