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張九齡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 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 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 還寢夢佳期。
這首詩寫在李白“床前明月光”之前,與李白之作有異曲同工之妙。全詩圍繞題目,將“望月”與“懷遠”有機交融,情景相生,韻味深長。
首聯便出“月”入情:一輪明月在茫無涯際的大海上冉冉升起,熠熠銀輝與粼粼輕波上下交映,織成天然美景。此時此地,那身處天邊的朋友是不是也同詩人一樣對月懷人呢? 如同古人所評,這確是“情至語”! “月”往往與“夜”緊相依存,詩歌自然地過渡到“遙夜”、“竟夕”的描寫,“怨”與“思”密切相關,長夜漫漫,情思綿綿,愈是怨得深,愈是顯得思念切! 長夜難眠,思情無已,于是“滅燭”開門,“披衣”外出了——“憐光滿”既貼合題意,又遙應首聯,隱現了“望月”之舉,詩人憐愛月光,正是托月寄情,傳達了他對此時天涯“共”月的朋友的懷念;“覺露滋”則表明了詩人抬頭望月,佇立良久,不知時間之推移,以致露水沾衣,觸體生涼吧,可見詩人與月同化,一往情深了。面對滿月如盆,清光流溢,詩人忽發奇想,滿把捧起這可人的月輝贈送給飄泊天涯的朋友吧,但是怎么能夠做到呢! “不堪”二字多少流露了一些悵惘之意,因此“還寢”成了繼此而來的無可奈何的行動,“夢佳期”便是這種行動的發展——詩人與朋友異地遙隔,難能相會,只好在夢中尋求聚首的機緣了,其中蘊含著詩人多少執著懷念的情愫,凝注著詩人無限眷戀的心意啊!
此詩成于初唐,屬對并不是十分嚴格的;但寫得流麗暢達,情真意切。作品開篇出“月”,接著對月而“望”,繼而由望及“懷”,末了使“望月”與“懷遠”緊相鉤連,顯得氣韻流轉,縝密無間。完全可以說,全篇以“望”和“懷”為軸心,由此生發開來,拓展過去,收到了景中有情、情中見景的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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