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兮,茫茫兮,濕云四塞群山埋,峰巒一片沉陰霾。五步以外即不可見,云頭觸面眸難開。恍惚兮不知天地日月在何處,不知是晝是夜今何時。心迷目眩不敢步②,若涉大水其無涯。大風發,陰霧裂,青天開,紅日出。狂呼一躍登峰嶺,披云下視胸懷寬。不見奇峰峭壁堆岏巑③,不見長岡遠嶺排蜿蜒。但見瑤花瓊絮鋪明鮮,銀濤素浪同飛翻,日光照耀不可以注視,漫漫一氣茫無邊。疑是山靈海若互遷徙,暗將東海移西山。不然便是神仙移冬作夏恣游戲④,故將大雪迷孱顏⑤。誰知殘云黏山不能遽散盡,幻出雪海成奇觀。俯視但見一百萬頃若平地,那識群巖眾壑高高下下盡在其中間!若非長城高山界其外⑥,直將包盡居庸以北諸岡巒⑦,迴風一攪云忽亂,奇境迷離倏不見⑧。峰藏嶺露無定形,谷往陵來數更遍⑨,云飛風走山動搖,是山是云渾不辨⑩。須臾風止云亦無,諸山盡出開畫圖。
注釋 ①登山看云這一題目所包含的內容本來十分有限,但是詩人寶廷卻能將這一內容一次寫出三百多字的長篇,而且寫得多姿多采,變化迷離,既有實寫,又有比擬想象,奔突馳騁,饒有氣勢。這是寶廷為詩長于描摹,形容曲盡的例證。②步:行走。③岏巑:山高貌,峻大貌。④恣:聽任、任憑。⑤孱顏: 險峻;參差不齊貌。⑥界:阻隔。⑦居庸:即居庸關。舊稱軍都關、薊門關。在今北京市昌平縣西北部。⑧倏:突然。⑨谷往陵來: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在此意為: 云影飛動顯得山谷移動變換。⑩渾: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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