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翁

漁翁夜傍西巖宿⁽¹⁾，曉汲清湘燃楚竹⁽²⁾。煙銷日出不見人⁽³⁾，欸乃一聲山水綠⁽⁴⁾。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云相逐⁽⁵⁾。

【譯詩】漁翁夜晚傍船在西山腳下歇宿，清早汲水燃竹升起炊煙一縷。紅日東升云消霧散卻不見人，青山綠水中櫓聲欸乃怡情而又神秘。順流直下回看宿處已遠在天邊，山崖上悠閑的白云正追逐嬉戲。

【解析】此詩作于永州，是柳宗元的一首膾炙人口的小詩，尤為后人所注目。這首詩立意新奇，它別開生面，著意刻畫了一個在青山綠水之中，悠閑自得、自遣自歌，獨往獨來的漁翁形象，從而表現了自己蔑視陳俗，孤芳自賞的情緒。在對漁翁的贊美中，帶著自況的意味。這首詩用語奇特。第一句“漁翁夜傍西巖窗”，雖無驚人之語，卻道出了漁翁孤單一人，行止不定。第二句“曉汲清湘燃楚竹”，用語就很新奇了。這句的意思不過是說拂曉時，漁翁打水燒火做飯。而詩人偏寫作“汲清湘”、“燃楚竹”，好象漁翁吃的用的都是極講究的、極典雅的東西，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這兩句更是用語不凡。日出而煙消，柔紗般的霧帳拉開，綠水青山展現出自己的容顏。本來船上的漁翁也該出現了，可是詩人偏不讓他與讀者見面，而是“不見人”。“欸乃一聲”傳來，才知人已在青山綠水之中。這里“煙消日出”與“山水綠”互為因果，卻與“不見人”語意相悖，而“欸乃一聲”更與“山水綠”無干。詩人偏要把它們陰差陽錯地組合起來，在反常中造成了奇趣。細品這兩句，“日出煙銷不見人”，給人一種神秘感；而在青山綠水之中，搖櫓的欸乃聲則顯得更加悅耳、怡情。從而寫出了一種美麗、幽靜、神秘的境界，表達出了自己那種清高、孤寂的心情。結尾說漁翁乘舟順流而下，回望昨夜歇宿的“西巖”只見巖上白云舒展、涌動，象在追逐著漁船。只有“無心”的白云相逐，顯示出漁舟的獨來獨往，又增添了詩的孤獨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