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

故園黃葉滿青苔，夢后城頭曉角哀。

此夜斷腸人不見，起看殘?jiān)掠芭腔病?/p>

這首詩抒寫作者思?xì)w的心情。詩從夢境落筆寫起。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故園不可見，夜里夢見之。如作者《憶故園》所說：“故園此去千余里，春夢猶能夜夜歸。”《聽角思?xì)w》一詩的首句，即寫夢中所見故園的荒蕪景象：黃葉滿地，青苔遍生。以下三句則寫夢后情景。先寫拂曉時(shí)城頭號角聲調(diào)凄哀，訴諸于聽覺。凄清的樂聲是觸發(fā)思?xì)w之情的媒介。“此夜曲中聞?wù)哿稳瞬黄鸸蕡@情。”(李白《春夜洛城聞笛》)“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xiāng)。”(李益《夜上受降城聞笛》)這里的角聲亦如笛聲，引發(fā)著人的懷鄉(xiāng)思?xì)w之情。一個(gè)“哀”字，既狀寫角聲的凄切，又傳達(dá)出人的凄涼的心境。“哀”字為全詩之魂，“此夜”句抒懷。“此夜”，這整整一個(gè)夜晚，包括了夢前、夢中與夢后之時(shí)。“斷腸”二字，實(shí)為上句“哀”字作注。這一夜里，夢前所思，夢中所見，夢后所聞，無一不使人“斷腸”，而這種“斷腸”的心境又無處訴說，無人能知，足見思?xì)w之情在內(nèi)心煎熬的痛苦。末句詩寫起行情景。思?xì)w心切，情不可抑，遂起行徘徊，這時(shí)惟見掛在西天的一彎殘?jiān)拢鞴馄嗪c人影相伴，徘徊不定。落句不言情，而情寓景中。

這首詩題為《聽角思?xì)w》，實(shí)際上寫的是一夜思?xì)w的情景。先寫夢見故園，已伏下“思?xì)w”二字;接寫夢后聽角，雖未點(diǎn)明“思?xì)w”，卻通過一個(gè)“哀”字，把“思?xì)w”的心情傳達(dá)了出來;第三句所寫“斷腸”的心境，即由“思?xì)w”所導(dǎo)致;結(jié)局寫起行徘徊的舉動(dòng)，又是“思?xì)w”之情難以抑制的表現(xiàn)。這樣看來，詩中雖然無一句言“思?xì)w”，卻句句寫的是“思?xì)w”。詩以夢中與夢后的“哀”境互為陪襯，層層深入地烘染了寂寞冷清的環(huán)境氣氛，宛曲而充分地表達(dá)了“思?xì)w”之情。蘊(yùn)藉含蓄，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