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
睡起無聊倚舵樓,瞿塘西望路悠悠。
長江巨浪征人淚,一夜西風(fēng)共白頭。
宋琬于康熙十一年(1672)任四川按察使,這首詩大約是往四川赴任途中所作。
行船在長江上遇風(fēng)受阻,作者一覺醒來,百無聊賴,倚著舵樓,向西眺望瞿塘峽,航程還相當(dāng)遙遠。這開頭兩句從“無聊”“西望路悠悠”等措辭看來,作者在此番江上行程中,似乎涌起了寂寥惆悵之感。“瞿塘西望”,并非從瞿塘峽向西望去,而是西望瞿塘之意,是倒裝寫法,亦合乎平仄格律。瞿塘峽已在蜀境,西望瞿塘,實即西望四川,含有作者對此番入蜀赴任的遐想。倚舵樓西望,他想到了什么,沒有明言,但那沉重的心情、前途莫測之感依然在字里行間流露出來,那獨立蒼茫、無所依托的抒情主人公形象依然清晰可見。
三、四兩句帶有濃重的傷感色彩。征人,即遠行的人,是作者自指。長江上的浪花與征人灑下的淚水融合,浪花在西風(fēng)的掀動中呈現(xiàn)白色,自己灑淚傷情,似乎也與浪花一樣,頭發(fā)在一夜之間變白了。以浪花之“白頭”觸景生情,感慨自己的“白頭”,頗有江上風(fēng)波與仕途坎坷相類似的感受。與前面的“路悠悠”連起來看,亦流露了歷經(jīng)人生漫漫道路到了晚年仍征旅無定、不勝愁苦的心緒。
宋琬在這首詩中所表露的傷感情調(diào),與他的仕途遭遇似不無關(guān)系。他在順治十八年(1661)任浙江按察使期間,正值山東于七起義,有人控告他與于七勾通,他因此下獄。出獄后又長期閑居,晚年才任四川按察使。世路悠悠,命途多艱,不覺老境已至,這就自然使他見浪花而興白頭之嘆,詩中所顯現(xiàn)的失意凄愴的基調(diào),讀者是不難體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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