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
吟蛩鳴蜩引興長,玉簪花落野塘香。
園翁莫把秋荷折,留與游魚蓋夕陽。
這是一首寫觀物情趣的小詩。作者帶著愉快的心情,欣賞西塍廢圃里的景物,蛩(音鞏,促織)蜩(蟬)這些昆蟲容易引人愁思,如上一首的“絡緯聲聲織夜愁”,但作者如果用愉快的心情來欣賞,那末蟲吟也可引人幽興。“吟蛩鳴蜩引興長”正是這種情緒的反映。落花在一般詩中也是凄涼悲苦的襯托,但“玉簪花落野塘香”境界就大不相同。落花染香了野塘。從聲音,從氣味,實在使人高興。
再看夕陽照著野塘的秋荷,魚兒在荷葉下游樂,秋荷變成它們遮住秋陽的傘蓋,真正是得其所哉!可千萬不要折去荷葉啊。作者把這個畫面用委婉的語氣,為魚兒向園翁求情,多么富有情趣。這個想法,既是即景生情,又受前人的啟發。《楚辭》說“乘水車兮荷蓋”(《河伯》),“葺之兮荷蓋”(《湘夫人》),荷葉可以為蓋。古樂府:“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魚兒在荷葉下游戲。“園翁莫把秋荷折,留與游魚蓋夕陽”,正是魚戲蓮葉間的境界,語氣曲折委婉,使人不覺兩者的關系。晚唐鄭谷《蓮葉》:“多謝浣溪人不折,雨中留得蓋鴛鴦。”更是這首詩句法上所仿效的。
題目是廢圃,蛩蜩野塘本來令人感傷,但作者卻能將廢圃寫得一片生機,萬物各得其所,是這首小詩的成功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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