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臺
游人欲騁望,積步上高臺。
井蓮當夏吐,窗桂逐秋開。
花飛低不入,鳥散遠時來。
還看云陣影,含月共徘徊。
《臨高臺》是樂府歌曲名,魏晉南北朝期間,不少詩人曾以此為題作詩。南齊詩人王融的這首,是其中較有特色的佳作。
詩的開頭緊扣題面,直截了當地告訴讀者“游人”之所以要“臨高臺”的原因——正在園林中游覽的他,為了縱目遠望,領略到更多的景致,一步一步地登上了那高高的樓臺。這里,詩人不作鋪墊,不加渲染,而是直書其事,以便騰出更多的篇幅,集中寫登高所見。
接下來就開始寫登高所見了。庭院中水池里種著一片蓮,窗外則是數株桂,毫無疑問,這些都是“游人”舉目即見的。可是,那高潔雅麗的蓮花只有在盛夏時節才吐蕊,那清香疏淡的桂花卻要隨著秋天的到來才開花。 “游人”顯然是來得太早了,他只能見到蓮葉桂枝,而不能見到蓮花桂葩,這未免有些太遺憾了。但詩人卻巧妙地將這遺憾化為神奇,寫出了新意。如果詩人在這里只就“游人”之所見記其所見,顯然是一種尋常寫法,是難以寫出新意的。可是詩人既寫了“游人”之所見,又寫了“游人”之所未見;既寫了“游人”之眼中所見,又寫了“游人”之心中所見,便使小詩產生了出奇制勝的藝術效果。不是嗎?雖然夏未至秋未到,蓮花桂葩的神采風姿眼下“游人”確實無從領略,可是此時他心中卻想象到了。這想象到了的景致,比眼前所見到的更為絢麗,更為美好。這樣寫便沖破了時間概念的限制,增加了作品的容量, “游人”那預言式的想象,對展示園林之美起了積極的作用。
當“游人”從夏蓮秋桂的暇想中回到現實中時,他的目光已向稍遠的地方投去。園外,那楊花柳絮在低空輕飄飄地飛揚。從最后兩句所寫的時間往前推算,此時當是暮靄沉沉的時候,由于輕煙淡霧的籠罩,那楊花柳絮很少有越過院墻飛入園中的。而清晨早已散去的鳥兒,此時已到歸巢時候,它們正陸陸續續地從遠方飛回來。那院墻是可以擋得住飛花,但卻擋不住飛鳥的。詩的三、四句雖曾從側面透露出了“游人”游園的時間,但不細心的讀者也許未曾留意,這五、六兩句就明白地告訴我們了:是在暮春時節,傍晚時分。
看來登高望遠的“游人”是有些流連忘返了。夜幕已經降臨,他仍在樓上轉來轉去,此時他的注意力已投向了那神秘的太空。空中密云成陣,月影時隱時現。云在動,月也在動,天上的云和月,我映襯著你,你烘托著我,象是在結伴徘徊。就在這種略帶神秘色彩的氣氛中,詩人結束了全詩。
這首詩寫登高所見,采用了地域上由近及遠,空間上由下及上,時間上由先及后的寫法,因而寫得很有層次,很有條理。如果說這種依次鋪排的寫法尚屬常見的話,那么,詩人所采取的在摹寫登高所見的同時,又融入將見未見景象的寫法,則是一種藝術上的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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