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太子皆不以為子兄數[2]。》鑒賞

不害有子建，材高有氣，常怨望太子不省其父^[3];又怨時諸侯皆得分子弟為侯，而淮南獨二子，一為太子，建父獨不得為侯。建陰結交，欲告敗太子^[4]，以其父代之。太子知之，數捕系而榜笞建^[5]。建具知太子之謀欲殺漢中尉，即使所善壽春莊芷以元朔六年上書于天子曰^[6]：“毒藥苦于口利于病，忠言逆于耳利于行。今淮南王孫建，材能高，淮南王王后荼、荼子太子遷常疾害建。建父不害無罪，擅數捕系，欲殺之。今建在，可征問，具知淮南陰事^[7]。”書聞，上以其事下廷尉，廷尉下河南治。是時故辟陽侯孫審卿善丞相公孫弘，怨淮南厲王殺其大父，乃深購淮南事于弘^[8]，弘乃疑淮南有畔逆計謀，深窮治其獄。河南治建，辭引淮南太子及黨與^[9]。淮南王患之，欲發^[10]，問伍被曰：“漢廷治亂^[11]?”伍被曰：“天下治。”王意不悅，謂伍被曰：“公何以言天下治也?”被曰：“被竊觀朝廷之政，君臣之義，父子之親，夫婦之別，長幼之序，皆得其理，上之舉錯遵古之道，風俗紀綱未有所缺也。重裝富賈，周流天下，道無不通，故交易之道行^[12]。南越賓服，羌、僰入獻，東甌人降，廣長榆^[13]，開朔方，匈奴折翅傷翼，失援不振。 雖未及古太平之時，然猶為治也。”王怒，被謝死罪^[14]。王又謂被曰：“山東即有兵，漢必使大將軍將而制山東^[15]，公以為大將軍何如人也?”被曰：“被所善者黃義，從大將軍擊匈奴，還，告被曰：“大將軍遇士大夫有禮，于士卒有恩，眾皆樂為之用。騎上下山若蜚^[16]，材干絕人。’被以為材能如此，數將習兵，未易當也^[17]。及謁者曹梁使長安來，言大將軍號令明，當敵勇敢，常為士卒先。休舍，穿井未通，須士卒盡得水，乃敢飲^[18]。軍罷，卒盡已渡河，乃渡^[19]。皇太后所賜金帛，盡以賜軍吏。雖古名將弗過也^[20]。”王默然。

【段意】 寫淮南王想發動叛亂，終因伍被勸阻而未成。淮南王庶孫建一怨自己父親不害未受尊寵，二怨父親不得為侯，因此想告敗太子。淮南王害怕惹出禍端想反，伍被認真分析形勢，尤其是分析了直接對手漢大將軍衛青的才干，從而勸阻了淮南王將要發動的叛亂。

注釋

[1]孽(nie)子:庶子,妾媵所生之子。[2]皆不以為子兄數:(王、王后)不把他當作兒子,(太子)不把他看作兄長。[3]常怨望太子不省其父:經常怨恨責怪太子不把自己父親當作兄弟。[4]欲告敗太子:想通過告發敗壞太子。[5]數捕系而榜笞建:屢次將建關起來拷打。榜,捶擊,打。[6]即使所善壽春莊芷以元朔六年上書于天子:就讓與自己相好的壽春、莊芷于元朔六年(前123)上奏漢武帝。莊芷,《漢書》作“莊嚴”。[7]具知淮南陰事:對淮南王暗中所干的事全都知道。[8]深購:加意撮弄。購,通“構”。[9]辭引淮南太子及黨與:訟詞中涉及到淮南太子及其黨羽。[10]欲發:想發兵造反。[11]漢廷治亂:漢王朝(目前)是穩定還是動蕩? [12]重裝富賈句:富商巨賈轉運貨物,天下到處交流,沒有到不了的地方,故商品貨物交換貿易之路很暢通。[13]廣長榆:擴大邊境。長榆,塞名,代指邊關哨卡。[14]被謝死罪:伍被忙稱死罪以表歉意。[15]漢必使大將軍將而制山東:漢廷必然派大將軍率兵而統轄管制山東。大將軍指衛青,山東泛指崤山或華山以東地區。[16]蜚:同“飛”。[17]數將習兵,未易當也:屢次統兵,熟知軍事,不容易抵擋。[18]休舍句:扎營休息時,掘井未通前,就讓士兵將(僅有的)水喝夠后,自己才喝。[19]軍罷句:戰斗結束,士兵全部渡過河后,自己才渡河。[20]雖古名將弗過也:即使古代名將也沒有誰能超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