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于座應令詠梨花詩》詠梨花詩鑒賞
劉孝綽
玉壘稱津潤,金谷詠芳菲。
詎匹龍樓下,素蕊映華扉。
雜雨疑霰落,因風似蝶飛。
豈不憐飄墜,愿入九重闈。
劉孝綽是南朝齊、梁時代的著名詩人,幼年時代即能詩善文,深受前輩詩人沈約、任 和范云等的鐘愛。二十多歲時入梁為著作佐郎,后遷太子舍人,至尚書吏部郎、秘書監等職。每與梁武帝蕭衍、湘東王蕭繹等相聚侍宴,應詔作詩,頗受青睞。《梁書·劉孝綽傳》說他:“嘗侍宴,于座為詩七首,高祖覽其文,篇篇嗟賞。”《于座應令詠梨花詩》就是此類詩作,而且是一首應令詠物詩。在我國古代詩詞中,詠物詩產生較早,一般說來,純粹詠物者較少,多半為借物詠懷之作。此詩也不例外。
全詩八句,首二句從古人詠物贊花寫起。“玉壘”是山名,在成都西北。晉代詩人左思的《蜀都賦》稱玉壘山為成都的圍墻,且說成都居民皆依山傍水,種植果樹。每當“白露凝,微霜結”之時,則“紫梨津潤(紫紅的梨子有光澤)”。本詩之“稱津潤”即指此事而言。下句的“金谷”指晉代大官僚石崇的“金谷園”(在河南省洛陽)。石崇在其《金谷詩敘》中說:“(園中)有清泉茂竹,眾果(包括梨樹)竹柏,藥草之屬……娛目歡心之物備矣。”石崇常與人在園中“賦詩”,詠物“以敘中懷”。本詩之“詠芳菲”,即指此事。以上所寫皆為前代詠物盛事,歷來為人所稱道。
詩的三、四兩句,筆鋒一轉,緊扣題中的“梨花”二字寫來。“詎”,豈也。“龍樓”,本指太子之宮門,此當指帝王之宮闕。“素蕊”,白色的花蕊,此指梨花。“華扉”,一作“朱扉”,指宮門。這兩句緊承前兩句之意,言成都的梨子,金谷園的梨花,雖為前人稱道,然而皆無法與梁王宮中的白梨花相媲美。你看那潔白的花朵,同紅色的宮門相映照,越發顯出它那姿態的潔凈高雅,嫵媚動人。這里透露出作者凡物一入皇宮,便身價百倍的想法。同時也暗示今日與王者吟詠梨花,也是一樁盛事,比起前人之詠梨花更為有意義。
五、六句中的“雜雨”,寫雨打梨花,花雨并墜。“霰”,雪粒。“因風”,猶隨風。這兩句描寫暮春時節,細雨綿綿,潔白的梨花瓣紛紛墜落,簡直令人疑心那是雪粒降落人間;你再看,微風吹來,墜落的梨花飄飄蕩蕩,宛如潔白的蝴蝶在自由飛翔。詩人捕捉了梨花的這兩個具體形象,通過生動的比喻,突出了梨花的潔白輕柔的特征,從而喚起了讀者強烈的審美情趣,盡情地去品味梨花的嬌美風姿。
七、八句中的“憐”,是憐惜之意。“九重闈”,即九重宮門,也就是天子皇宮之門,實指朝廷。這兩句承上兩句而言:難道不憐惜梨花的飄落?然而,飄落雖然可惜,但落入宮門之內,又是值得慶幸之事,因而心甘情愿。在這里,詩人明寫梨花愿入宮闈,實際上是借此隱喻自己愿入朝廷為官的理想,表達了他在朝為官的心安理得的滿意心情和對當朝統治者的感激,體現了應令詩在內容上的通常特點。
此詩有較高的藝術造詣。名為詠梨花,卻不從詠梨花寫起。詩人思路開闊,先從古人詠物贊花寫起,然后點出梨花,并抓住梨花潔白的特征,寫出其飄然高雅的風姿,最后借物詠懷,收束全篇,結構非常嚴謹。
其次,本詩寫梨花之美,絕少實寫,多以虛代實,動靜相間。那“素蕊”與“華扉”相映照的形象,“霰落”、“蝶飛”的姿態,寫出了梨花那飄然飛動的美,和空靈素雅的美,給人以欣悅的美感享受。特別是詩人以雪粒形容梨花的潔白,給人以極深的印象。唐代岑參反其意而用之,寫出了“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著名詠雪詩句,或許受到本詩的啟示,足見本詩藝術魅力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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