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陶陶》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
1991 彩色片 91分鐘
比利時伊布利斯制片公司/法國菲利普/杜薩爾制片公司/德國大都會制片公司聯合攝制
編導:雅克·范·多麥爾 攝影:瓦爾特·范·登·恩德 主要演員:米歇爾·布蓋(飾老年的托馬斯) 喬·德·巴蓋爾(飾成年的托馬斯) 托馬斯·高代(飾幼年的托馬斯) 米萊伊·佩里耶(飾成年的艾芙麗娜) 桑德麗娜·布朗克(飾阿麗絲) 彼得·博爾克爾(飾老年的阿爾弗萊德) 迪迪埃·菲爾奈(飾成年的阿爾弗萊德) 雨果·阿洛爾(飾幼年阿爾弗萊德)
本片獲1992年法國電影凱撒獎最佳外語片獎,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攝影機最佳導演處女作獎,歐洲影展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劇本、最佳攝影四項獎,愛丁堡影展新銳導演獎,葡萄牙影展最佳影片、最佳劇本獎
【劇情簡介】
槍聲。子彈穿透玻璃,一個老人倒在他那豪華的公寓里。這是一樁蓄謀已久的命案。警方開始了例行的偵破程序。
在上述畫面中,出現了一個老人嘲諷的畫外音:“這些可憐的警察,他們怎么會知道是我殺了他。”不過他緊接著又為自己辯護:“這能算得上謀殺嗎?我只是奪回了本該是屬于我的東西。”這老人叫托馬斯,此刻鰥居于比利時某城市一座老人院中,過著孤寂的生活。現在,他開始向我們講述他這一生的故事,當然也包括了謀殺阿爾弗萊德的始末……
“是你偷去了我的一生,偷去了我的愛,我等于沒有活過,永遠是孤獨的一個人。”
托馬斯和阿爾弗萊德兩家自幼為鄰,他倆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于同一個產院。不知從何時開始,在托馬斯的頭腦中產生了奇思妙想,就是產院中發生了一場大火,兩個母親匆忙去抱自己的嬰兒,結果卻發生了對調的差錯。盡管母親說不會有這種事,但托馬斯堅信自己那雙嬰兒的眼睛和最初大腦所留下的印記。
阿爾弗萊德的父親肯特是富有的船舶公司股東,并正準備開設一家自選市場;托馬斯的父親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飛機駕駛員。兩個相鄰的家庭,經濟狀況卻相差懸殊。
一天,幼小的托馬斯對阿爾弗萊德說:“你的爸爸媽媽不是你的,是我的。我們小時候被錯換了。沒有人知道,因為那場大火……,你的家,還有你的汽車,都是我的。”
阿爾弗萊德狠揍了托馬斯,并警告他: “如果對別人說,我就打死你。”
托馬斯的家庭雖然并不富裕,但一家人的生活卻充滿了樂趣,父親彈著鋼琴,姐姐阿麗絲吹著小號,全家一起唱著愉快的歌。性格開朗的父親工作之余和孩子們捉迷藏、變魔術,并把家庭生活富有情趣的場面用小型攝影機拍下來,這種溫馨的生活很令大家懷戀。
一個暴風雨的夜晚,父親受肯特的雇傭,駕機飛越大洋前往英國,為他即將開業的自選市場運貨。臨行前,慈愛的父親摘下自己的手表戴在小托馬斯的手腕上。在父親的心目中,孩子已長大成人。
然而小托馬斯心目中卻隱隱地有一種不測的預感,他徹夜難眠。
父親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連飛機的殘骸也沒有找到。當肯特將這不幸通知母親時,淚流滿面的母親質問道:“你為什么要逼著他在暴風雨的夜晚執行任務?”,肯特說: “新店要開業,等著這批貨,何況這任務也是他同意的。”
看到肯特不負責任的推諉,忍無可忍的小托馬斯抓起自己的玩具飛機砸向肯特。
父親去世后,母親帶著三個孩子,過著拮據的生活,家庭中從此失去了往昔的歡樂。母親在肯特自選商店偷取食品的行為被店員發現,使小托馬斯和阿麗絲深感恥辱。托馬斯和他那患有唐氏綜合癥(先天愚型)的小弟弟塞萊斯汀總是不斷受到阿爾弗萊德一伙的欺負和愚弄。
失事飛機的殘骸找到了,母親帶著塞萊斯汀前往多佛。托馬斯和阿麗絲并沒有按學校的計劃參加集體的夏令營活動,獨自留在家中。在他們之間發生了超越姐弟關系的亂倫的愛情。
當阿麗絲也開始注意阿爾弗萊德的時候,托馬斯和阿麗絲所過的那種寧靜的、田園詩似的生活就被破壞了。
“你說過要放火燒他家的房子,實際上你卻愛著他。”
“不,我是愛你的。”阿麗絲說。
為了表白她真實的愛情,阿麗絲深夜放火點燃了肯特家的房子。托馬斯親眼看到升騰的烈火吞噬了她那嬌小的身軀。
托馬斯從小就崇拜電影中一位叫陶陶的偵探,他要做陶陶那樣的英雄,為父親報仇。他終于長大了,并且成為一個英俊的小伙子。但他并沒有成為一個偵探,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公職人員。但對阿麗絲,他卻一往情深,在他的辦公桌上始終擺放著阿麗絲那張穿著黃色連衣裙、梳著馬尾發型扎著黃色發帶的照片。這樣的裝束,阿麗絲喜歡,他也喜歡。
一個偶然的機會,托馬斯在足球賽的看臺上發現了一位酷似阿麗絲的姑娘,她不僅外貌、身材、服飾和色彩與阿麗絲酷似,甚至她常攜帶的小提琴也那樣酷似。托馬斯開始跟蹤這位姑娘,他甚至懷疑阿麗絲是否真在那場大火中喪生了。
幾經周折,終于找到了這位叫艾芙麗娜·戴尚的姑娘。她告訴托馬斯,父母是教師,自己從事音樂。
“你童年在哪里度過?”托馬斯問。
“卡萊。你到過卡萊嗎?”
看來,這并不是阿麗絲。盡管托馬斯也曾把艾芙麗娜介紹給弟弟,讓他相認,塞萊斯汀肯定地說:“她不是阿麗絲”,但托馬斯始終半信半疑。至少,他已把對阿麗絲的愛轉移到艾芙麗娜的身上。
雖然艾芙麗娜已經結婚,但仍深深墜入和托馬斯的愛河中。這對熱戀的情人決定私奔,遺憾的是他們錯過了見面的機會而未能成行。痛苦的托馬斯驚奇地發現,約他私奔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宿敵阿爾弗萊德的妻子。
在妻子出走后,阿爾弗萊德同樣痛苦萬分,他對來訪的托馬斯說:“我太太走了,這在上流社會是常有的事,一個女人要經過很多年才能完美,她一旦完美,也就飛走了。”
對托馬斯來說,這個肯特家族,這個阿爾弗萊德是他所痛恨的,他們奪去了他的愛,搶走了本應屬于他的一切。隨著時光的流逝,住在老人院中沉默寡言的托馬斯內心的仇恨,一刻也沒有減滅。他從新聞報導中得悉,殺人集團正以肯特家族為目標,要追蹤殺害已是垂暮之年的阿爾弗萊德。托馬斯認為,這個權利當屬于他,他要在殺手行動之前解決掉阿爾弗萊德。他在老人院居室中藏了一枝輕巧的手槍,并經常潛出偵察阿爾弗萊德的匿居處,他發現有兩個殺手已經接近了目標,他要搶在殺手之前實現自己的復仇。
他一步步走向阿爾弗萊德的大門,右手緊扣著口袋中手槍的扳機。門敲開了。當阿爾弗萊德老態龍鐘的形象出現在面前時,托馬斯卻只能“嘭!”的一聲,用嘴所發出的槍聲,來表示這個他十分仇恨而鄙視的人已經從他的心目中永遠被消滅了。
兩個老人坐下來,開始了無限感慨的交談。
“還記得嗎?小時候你想和我換過來過生活。我老是羨慕你,你的生活比我單純得多,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托馬斯:“聽說你遇到了麻煩,我到過你家,那里有兩個殺手在等著你。”
關于艾芙麗娜,阿爾弗萊德說:“我偶然見過她,大家還是朋友,她很想念你,她參加了組織示威游行的老人團體……你想見她嗎?”
托馬斯終于見到了已經再婚的艾芙麗娜,她十分懷念過去,并感嘆那次沒能實現的私奔。
托馬斯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當司機載著他來到郊外的曠野時,突然響起了一支童年時熟悉的歌曲,這使他拋棄了自殺的念頭。
他回到了阿爾弗萊德的藏身處,取走了他的身份證,并化裝成阿爾弗萊德。
此刻,他實現了改變自己身份的愿望。他潛回到阿爾弗萊德那幢豪華而空無人跡的公寓。托馬斯要以阿爾弗萊德的身份,代替他去迎接殺手的子彈。“再見了,爸爸。”他平靜地向墻上懸掛的巨幅肯特畫像告別。
影片回到了開端的場面。他被子彈射中,倒下了,尸體被火化,骨灰盒上標著“阿爾弗萊德”的名字,被送上豪華的轎車,被送上飛機,最后,骨灰從天空中拋灑向無垠的大地,這時又出現了托馬斯的畫外音,它伴隨著那童年熟悉的歌曲,在空中回蕩:“我一直想有一輛雪弗萊汽車,我一直想能坐上飛機,現在我實現了,阿爾弗萊德,我飛了,飛了!”
這是他的靈魂的呼喚!
【鑒賞】
比利時導演雅克·范·多麥爾的影片《英雄陶陶》充滿了奇思妙想。一方面他承續了讓·雷諾阿、弗朗索瓦·特呂弗等著名電影導演的人道主義傳統,另一方面又以他非常個人化的風格,揭示了他對人生的感悟。
這是一部結構嚴謹,融有感傷情調,悲喜參半的黑色幽默片。
《英雄陶陶》展示了一個垂暮老人那充滿歡鬧和離奇幻想的傳記。影片自始至終貫串著主人公的敘述,托馬斯回顧自己的一生,并非是要向觀眾講述一個實實在在的個人復仇故事,而是在展現一個人從嬰兒時期,經童年、青年、成人到老年那如夢如幻的情感歷程,甚至對生命和死和亡的感受。這種回顧,不僅在于交待人生的漫長過程,而是要賦予它思想的涵意。
影片將托馬斯一生各個階段的最能宣泄個人情感的、最難忘懷的事件,不是用編年史的方式,而是用純屬個人感情奔突的、非理性的方式,跳躍式地向觀眾展示。它把現實與過去,現實、回憶甚至幻想這樣完全不同的電影時空的事件非常巧妙地編織起來。從通常電影“講故事”的角度來看,這種方法似乎顯得零亂,甚至是支離破碎,但從人的情感歷程來判斷,影片又是有序的,它以充滿電影感的方式將觀眾由外部事件的興趣引向影片所要揭示的深刻思想內涵。范·多麥爾把一個很像現代小說的故事(這個故事又有著很多心理的描寫和意識的流程) 拍得非常富有電影特點。
影片的構架立足于托馬斯的感情支點。他的痛苦源自他的幻想,同時又希冀用幻想去減緩這種痛苦,結果卻更陷入情感的惡性循環中。他的痛苦來自鄰居阿爾弗萊德,他認為正是這個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奪去了本應屬于他的財富、愛情和幸福。
產院里是否真發生過那場大火?嬰兒究竟有沒有記憶?托馬斯是否真的和阿爾弗萊德對換了身份?以及阿麗絲是否真在一場大火中喪生了?……這一連串的問題在影片中顯得似是而非,從未給予過確切的答案。如映像上確曾有過那場大火,確曾有過嬰兒的調換,但母親的回答卻是“產院中從未發生過大火”。那么,究竟是母親的謊言呢,還是托馬斯自身的幻覺呢?這就吸引著觀眾朝前走去。阿麗絲亦然,她是否真在大火中死去,那個和她長得酷似的艾芙麗娜是否就是隱瞞了過去歷史的阿麗絲?這些問題,在影片中同樣顯得含混不清。只是在影片結束的時候,觀眾才發現,這所有的問題都顯得毫無意義。這一連串的疑問,旨在牽動觀眾的情感,悄悄地引向一個更為重大的命題。當托馬斯發現阿爾弗萊德——這個他終生羨慕又痛恨的人,竟與自己有著相同的痛苦和不幸,相同的情感的失落和人生的孤寂。更令托馬斯驚詫的是,此時的阿爾弗萊德卻羨慕他那單純、自由、無拘無束,“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那種普通人的生活。于是世俗觀念中的金錢、財富、名譽與地位,突然變得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這場震撼人心的談話,導演和演員竟處理得如此平淡無奇,顯示了對生活理解的深度。正是這次談話,使托馬斯深感自己的偏狹,終于走出了決定性的最后一步。結局似乎回到了原點,主人公實現了對調身份的愿望,然而人物的思想境界卻實現了升華。
一個近乎荒誕的故事,竟編撰得如此合情合理,這顯示了編導者把握電影技巧的深厚功力。范·多麥爾承認,“要寫一個好劇本或拍一部好影片決非易事。”他為制作這部影片花了十年時間,僅劇本至少八易其稿。這位精通法、英、德、荷蘭語的比利時導演說:“我想我是一個不屬于任何地方的導演。因為在歐洲他們告訴我:‘噢,你的作品是這樣有視覺風格,這樣有美國味兒。’而在美國,他們說:‘噢,你是這樣異乎尋常,這樣歐洲化。’我想,我就是比利時導演。這是一個諸多語種混雜的國家,沒有自己的身份,而是一個具有不同文化的奇怪的混合體。”
影片《英雄陶陶》就其視覺化的講故事的方法,的確具有“美國味兒”。它具有一個十分吸引觀眾的故事,兼有情愛與刺殺的刺激性內容;同時就作品的風格和獨特個性,刻畫人物的思想深度,和作者本人的絕無僅有的詮釋而論,它又是很個人化的,可以說它是“歐洲化”的。它是一個具有多種文化的混合體,這也是范·多麥爾的風格。
影片沒有采用主人公“講故事”的方法,它充分運用了電影獨具的視聽手段,以疊加的方式讓觀眾和主人公一起進入感受。語言在這時已顯得蒼白無力。范·多麥爾在運用視聽元素時常常有意將觀眾引入歧途,這一方面和黑色幽默風格相一致,但更重要的是讓觀眾擺脫開“聽故事”的習慣與主人公一起開始這一感情歷程。
童年時代托馬斯的生活,鏡頭基本選取兒童的視角,其表現內容也充溢著童真,其中父親從天而降和園中花兒隨著歌聲節奏的擺舞很好地表現了兒童世界的浪漫情調。
導演有意識讓艾芙麗娜和阿麗絲在外形、身材、氣質、著裝造型及色彩,甚至手中所攜帶的小提琴都十分酷似,其中一些場景、道具布置及對話也力圖使“現實”與“過去”相呼應。導演通過視覺因素誘導觀眾進入聯想。使觀眾把阿麗絲和艾芙麗娜聯系起來,甚至要他們確信,阿麗絲和艾芙麗娜只是不同姓名的同一個人。
這種對人物命運的關注成為影片重要的情感線索。
另一條線索是殺手集團對阿爾弗萊德的追殺,它和托馬斯的復仇平行推進。托馬斯要趕在殺手之前實現自己的復仇,僅這一點就足以表現人物個性的獨特。直到最后,托馬斯的突轉立即切入影片所隱含的主題:人道主義最終戰勝了個人的偏狹。內在的感情線索和外在的刺殺線索在這里相交,把似乎是偶然的事件與人物必然的行動天衣無縫地結合起來。
范·多麥爾能將一個十分單純的情節故事表述得如此復雜和充滿懸念,完全依賴著精心設置的聲畫效果。影片開端的謀殺和片中經常插入的被謀殺的尸體從不表現死者的臉部,托馬斯的畫外音始終引導著觀眾把死者和阿爾弗萊德聯系到一起,并一再強調,“誰也不會想到,是我殺了他”。直到影片結束,一切大白于天下時,觀眾才發現這一結構方式的藝術魅力,它既是編導者對觀眾的嘲弄,也是主人公托馬斯對自己命運的嘲諷。這兩種嘲弄都充滿著辛酸,同時也滿懷著善意。它以輕松的方式傳達了人生的真諦。
上一篇:《芳妮和亞歷山大》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
下一篇:《莫扎特》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