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信差》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
1986 彩色片 90分鐘
蘇聯莫斯科電影制片廠攝制
導演:卡·沙赫納扎洛夫 編劇:阿·波洛江斯基 攝影:尼·涅莫利亞耶夫 主要演員:弗·杜納耶夫斯基(飾伊凡) 伊·丘里科娃(飾瑪麗亞) 奧·巴西拉什維里(飾庫茲涅佐夫) 阿·涅莫里亞也娃 (飾卡佳) 弗·斯米爾諾夫 (飾巴津)
本片獲1987年莫斯科國際電影節特別獎
【劇情簡介】
觀眾是在莫斯科加加林區人民法院里結識影片的主人公伊凡的。此刻這個16歲的中學生的父母正分別坐在被告與原告席上。伊凡則坐在空蕩蕩的大廳里旁聽席的最后一排。父母的離婚判決后,伊凡在法院門口見到了父親的女朋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娜塔莎。伊凡輕松地與父親閑聊了幾句,便去找他的朋友巴津。
伊凡和巴津在一起總免不了惡作劇。他們給電車司機搗亂,往車庫扔“炸彈”,在看球賽時大呼小叫,還對一些感興趣的事津津樂道,全然不顧有關的消息來源是小道還是大道。
在家里伊凡無所事事,只有看電視打發時間。他對電視節目 “中學生之友”的主持人庫茲涅佐夫教授的一番說教很不以為然。母親回家后,拿著一封他父親的來信質問他為何騙父親說自己考上了大學,伊凡只說了一句“想叫他高興”。母子倆爭吵起來,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后,母親疲倦地告訴伊凡說,給他找了個當小信差的工作,替《認識問題》雜志編輯部送稿。
即使在單位填寫簡歷時,伊凡的態度仍是那么玩世不恭。他給自己杜撰了一段中世紀騎士的自述,但是過后便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安。
伊凡到編輯部后的第一個任務便是給那位著名的教育學家庫茲涅佐夫教授送稿。在送稿的路上他遇到巴津,被巴津拉去玩滑板,直到天黑盡興而散時,伊凡才想起送稿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給伊凡開門的是教授的女兒卡佳。初次見面,伊凡就隨意地與卡佳調侃。教授對伊凡遲到大為不滿,伊凡卻滿不在乎,并聲稱自己希望喝杯茶,再來一塊三明治。卡佳便帶他去廚房。喝茶閑聊時,伊凡吹噓自己在學校和一位女教師調情。他那種狂放不羈令卡佳神往,聯想到自己中學時戀慕的一位男教師,卡佳覺得若有所失,便自我解嘲地說:“我是姑娘,不好意思糾纏他。”伊凡表示同意她的想法,并對一年級大學生卡佳的大學生活不屑一顧,說是自己不上大學是為了積累生活經驗,卡佳對此十分欽佩。
回家的路上,伊凡陶醉在自己功成名就、春風得意的幻想之中。晚上母親開始絮絮叨叨地訴說他父親的種種不是,伊凡無精打采地支應著,全無興致去聽。
第二天編輯部的同事問伊凡昨天在教授家到底怎么了,惹得教授一早就來電話告狀。伊凡開玩笑說教授的女兒愛上了他,說著便去教授家取稿了。
這次給伊凡開門的是卡佳的母親瑪麗亞。伊凡彬彬有禮地問好。卡佳的母親邀他共進午餐。在餐桌上教授一本正經地向卡佳的祖母說,伊凡是“當代青年的典型代表,虛無主義和野蠻無禮的混合物”。教授那一套老生常談的說教令伊凡厭煩。他玩世不恭地故意說,為了獲得成功,取得社會地位,他要娶教授的女兒為妻,那樣一切便唾手可得。教授聽后暴跳如雷。卡佳卻為伊凡鳴不平說,“這是你們自己逼他的”。
回家的路上伊凡巧遇巴津。他若有所思地問巴津按什么原則在社會上生活。巴津的回答是,“為人類的人道主義理想奉獻自己”。
晚上卡佳給伊凡打電話,伊凡約她后天出去玩,她同意了。第二天在報社,當同事們問伊凡的理想是什么時,他猛然冒出一句“讓共產主義在全世界獲得勝利”,眾人皆瞠目結舌。
伊凡與卡佳在他常去的那家咖啡館約會。伊凡給卡佳介紹巴津和他那一伙朋友。巴津等人對卡佳不住稱羨,卡佳卻不適應這種氣氛,便邀伊凡同去向她的一位女友祝賀生日。
卡佳的女友家已經聚集了一群少男少女。伊凡與他們格格不入。他自嘲地介紹自己,說自己在勞教所關了五年,并聲稱自己除了喝酒只喝香水。卡佳則把他的行為稱之為“小傻瓜”。
夜晚,伊凡神魂顛倒地回到家。當晚荒誕不經的夢境持續不斷。
幾天后伊凡和卡佳在卡佳家邊吃核桃邊閑聊。伊凡請卡佳彈一支鋼琴曲,并答應唱一支歌助興。兩人即興彈唱。伊凡興之所致,亂編什么“山羊愛吃胡蘿卜”之類的詞令卡佳捧腹,并“咩、咩——”地在一邊幫腔。正當兩人開懷大笑之際,教授回家來了。他惱怒地要求伊凡不要再與卡佳來往。伊凡隨口拒絕了他,并說要娶卡佳為妻,甚至聲稱卡佳已經懷孕。教授目瞪口呆,茫然無措。
伊凡回到家后接到卡佳的電話。卡佳生氣地指責他信口開河,無中生有。伊凡無所適從,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理解自己的行為。
伊凡到莫斯科大學去找卡佳。起初卡佳的態度十分生硬。她滔滔不絕地談理想、人生、家庭等等。后來,他倆終于相互坦白了各自的理想,而那只是一些模糊瑣碎的感覺,汽車,太陽鏡,鮮紅的或天藍色的長圍巾,流行音樂,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狗……
伊凡決定第二天去卡佳家道歉。
伊凡用自己剛掙到的錢給母親買了一頂帽子。他換了一身新衣服來到教授家,恰逢教授在大宴賓客。席間談起青少年的理想問題,教授故意詢問伊凡的想法,但卡佳卻搶先作答說,她“幻想長得非常漂亮,叫所有的男人喜歡”。她還說到了汽車、長圍巾、錄音機和小狗。卡佳的直言不諱令那些上流社會衣冠楚楚的家長們坐立不安。當她彈起鋼琴曲《夜鶯》時,她說:“一來客人準讓我唱《夜鶯》……要是這只夜鶯真落在我手里,我非要把它用微火烤熟了不可……”然后她就開始唱她與伊凡合作的那首即興歌曲“山羊愛吃胡蘿卜”,忍無可忍之下,教授給了女兒一記耳光。卡佳沖出家門,伊凡追了出去。
街心公園里,卡佳坐在長椅上哭泣,伊凡走到她身邊坐下,二人良久無語。卡佳終于對伊凡說,“你以后不要來找我了,也不要給我打電話”。這時教授來了,他接走了卡佳。
伊凡百無聊賴地在街上走著。他找到了巴津和他那一伙朋友。他們正在跳一種時髦的閃電舞。舞姿狂放而隨意。伊凡問起巴津的理想,巴津考慮了一下說,“我的理想是買件大衣……”伊凡便脫下大衣送給巴津,并且說:“我反正眼看就要服兵役了。穿上這件大衣去追求遠大的理想吧。”接著伊凡便開始試跳這種新式舞。他一次次地旋轉著,仿佛整個大地都在跳動。青春的活力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進發著。
【鑒賞】
80年代中期,在有關蘇聯電影的研究中,出現了“青年電影”這一概念。這個概念涉及的首先是那些表現青年人的影片。銀幕上的人物大多是青年人,講述的是青年人的故事,談論的是青年人的問題,用青年人喜歡的風格,流行的服裝、音樂及慣用的語言來表現他們的生活。根據導演卡倫·沙赫納扎洛夫本人創作的同名小說改編的影片《小信差》即是頗具特色的青年電影代表作之
《小信差》涉及80年代蘇聯社會的弊病和兩代人的矛盾:成年人對青年人不滿,青年人對成年人失望。從家庭危機到教育問題,從扼殺創造力的官僚主義、平庸的說教到貪污受賄、以權謀私,經濟長期發展緩慢,在重大問題上不說真話,所有這一切都使以《小信差》的主人公伊凡為代表的一代年青人產生了逆反心理,對成人世界感到失望。導演沙赫納扎洛夫在自己的作品中,以80年代蘇聯社會的種種弊端為大背景,以伊凡這個年輕人為典型,引導觀眾去思考:從歷史繼承的意義上講,當代蘇聯青年難道不是前輩的成就和錯誤的果實嗎?
沙赫納扎洛夫用確切的電影語言勾勒一個把天然的純凈和內在的真誠掩蓋在玩世不恭的處世態度之下的年輕人的矛盾的形象。中學畢業之后,伊凡沒能考上大學,便來到一家名為《認識問題》雜志社當了個“聽差的”。他往來于作者、出版社、雜志編輯部之間,傳遞稿件。為了擺脫這種毫無意義的生活,伊凡像等待靈丹妙藥似的等待著有朝一日應召去服兵役。生活中,伊凡似乎注定是個“聽差的”。他來回奔忙,對什么都滿不在乎,也不想了解周圍的人們要他做的每一件事情的意義。這是一個很真實的當代蘇聯青年形象。伊凡對生活中的一切都持玩笑態度,他性格中玩世不恭的幽默似乎與他的年齡、閱歷很不相符。無論對母親,還是對他所喜歡的姑娘,抑或對編輯部的同事們,也不管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是真誠還是虛假,伊凡隨時隨地都會把與他們的相處變成一場喜劇、一則笑話。
難道伊凡對待生活真是這樣漠然嗎?循著影片創作者的劇作安排,觀眾不由自主地參與到對伊凡這個典型人物的機械性和無意識性的處世態度的研究中去。可以看出,伊凡那種搖擺不定、反復無常的心態表現,是80年代蘇聯青年對某種近期目標的反抗,是對人與人之間相互關系標準化的反抗,是對“好心人”的虛偽和刻板的“原則性”的反抗,是這一代年輕人想跨越與父輩的代溝,想被理解,不愿孤獨的心情的變異。
影片的創作者給主人公伊凡安排了小信差這個職業,使伊凡在這部影片里成了向父輩們傳遞信息的人。由初上銀幕的杜納耶夫斯基扮演的伊凡,令人信服地表現了青年人與父輩們的關系:在家中,在工作中,在庫茲涅佐夫教授家中,成年人已經不會傾聽,不會和年輕人交流了。確切地說,兩代人之間已經沒有進行交流的共同語言。沙赫納扎洛夫為了準確地表現兩代人之間的代溝,為影片選擇了一種特殊的樣式——民俗喜劇,并構建了一個具體的映照式的形象體系。影片的主人公們的言語行為、形態動作,都可以在這個映照體系的鏡面上折射出來。在這個民俗喜劇里沒有絕對正確的一方。劇情是圍繞著各色人等之間的爭論展開的。伊凡喜歡用“另一種”樣式發表看法。在影片中,主人公那特殊的反抗被表現得淋漓盡致。當伊凡的母親因為家庭破裂而心情極壞,哭哭啼啼,并為一些小事責怪伊凡時,伊凡的逆反心理占了上風,他對母親說:“你再哭,我就要……點把火把這房子燒了!”他果然把一堆舊報紙燃著了,扔在地板上。母親嚇呆了。在沙發椅上縮成一團。這時,伊凡好像突然清醒過來了。他對自己感到厭惡,把水澆在報紙上,滅了火,走到窗前,把前額貼在玻璃上。對父親的思念、對母親的憐憫,帶給伊凡的只有沮喪,他與母親之間只有“聾子的對話”。在劇情展開的過程中,每個人物——無論是伊凡的好友巴津,還是庫茲涅佐夫教授,抑或是編輯部里的幾個不同類型的人物——他們各自都訴說了自己的追求和愿望。巴津的愿望是“買一件大衣”,打字員濟娜的愿望是“嫁一個日本佬”,因為“他們的工藝是最先進的”,還有人“希望共產主義在全世界勝利”。成年人在銀幕上訴說著,爭論著。他們的訴說和爭論也許不全是真誠的,但是,他們意味深長的目光,臉頰上的紅暈、手指上閃爍的戒指,卻給了伊凡判斷他們真誠與否的可能。然而,每次這樣的爭論對于伊凡和他的同齡人來說,都是不平等的,成年人的乏味說教都針對著青年人。觀眾不禁要問,是否正因為如此,像伊凡這一類青年人就只能以沉默或漠然作答。
影片中伊凡的夢被處理得意味深長。伊凡在夢中見到:庫茲涅佐夫教授在大廳中央彈豎琴,一個日本人砰的一聲把門關上,玻璃震碎了,伊凡看見門背后有一尊他父親的塑像。父親問他: “你的情況怎樣,老弟?”“一切正常,爸爸,”伊凡回答。很難說導演沙赫納扎洛夫是否有意識地以這一情景喚起觀眾對30年前胡齊耶夫的影片《我二十歲》中的那場父子對話的回憶。在胡齊耶夫的那場著名的對話里,犧牲了的父親在兒子的夢中復活,而沙赫納扎洛夫卻讓健在人世的父親作為一尊石膏塑像出現在兒子的夢中。也許,《小信差》的創作者們重復這個經典式的場面調度的目的在于強調,歲月滄桑,人事變遷,情境重復,但父子間的對話已很難進行。
《小信差》中的一些細節處理很精巧且頗具功力:奔忙了一整天的伊凡睡著了。一道陽光在他的臉上滑過。影片的進程似乎在這一剎那間停止。鏡頭顯得很不自信,把握不定,似乎在探究著主人公,似乎想知道,究竟是誰,為了什么要把伊凡吸引到這并非必要的團團轉的忙碌之中?庫茲涅佐夫教授為“我們親手建立的大廈將落入誰手”而擔心,觀眾卻聽到伊凡用同樣的問題漫不經心地問他的朋友巴津。隨之,古希臘最著名的建筑物之一被毀壞了的祭祀雅典娜女神的帕德嫩神廟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導演讓伊凡看見這些鏡頭,并通過主人公的眼神,把某種暗示和情緒傳達給觀眾。
《小信差》中盡管有許多“嚴肅的”、“可笑的”因素,但藝術家們并不想導引出在一般的喜劇片中令觀眾早已習慣的酸甜的效果,在《小信差》里出現的笑聲中,一種潛隱著的不安和擔心越來越濃烈,直到一群孩子們在空地上狂舞時,這種不安幾乎彌漫了整個銀幕,從而突顯出一代青年人精神上的自我感覺——寂寞。在這狂舞的一群中,每一個人的情況都不盡相同。但是,寂寞,也許還有對時尚的追求,終于使他們親近起來。影片結尾處的閃電舞在劇作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它不僅僅是吸引觀眾的手段,也不僅僅是對當代青年人集合形象的說明,而是一代人的一種符號,一個神秘的、在旁觀者看來是惡意的激情和信仰的符號。青年人閃電式的狂舞充滿了戲劇性。他們跳得那么投入,幾乎把狂舞當作生活中唯一可做的事情了。但是,伊凡最終沒有溶入這狂舞的一群。他是小信差,是通訊員,也就是說,他處于兩端之間,處于真誠與謊言,未來與過去之間。而未來對于他以及他的同齡人說來,尚未可知。當青年人繼續狂舞時,一個臉部被燒傷的戰士出現在銀幕上,他站在一旁,觀望著。這樣的處理,可以說,已經越出了民俗喜劇的樣式范圍了。也許主人公想告訴觀眾:戰爭不會使人的精神變得富有,但它會使人的自我意識趨向成熟。導演就這樣把等待入伍的主人公伊凡留在了這個生活的十字路口。這種簡潔的結尾處理令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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